此時何栗躊躇滿志,意氣豐發,騎在駿馬上,笑容謙虛中又帶著些許自豪。
接受著來自街道兩邊萬千百姓的祝福和羨慕,
突然,他聽到了一個熟悉地聲音。
他尋聲看去,正好瞧見柴宣在酒樓二樓朝他招手!
何栗愣神片刻,大喜過望,也朝柴宣賣力揮手,喊道:
“柴兄!柴兄!我中了!哈哈哈……我中狀元啦!我中狀元啦!”
這一刻,他欣喜若狂,恨不得棄馬下來,跑向酒樓去找柴宣。
柴宣大笑道:“恭喜啊!何兄!有空記得來找我!我請你逛青樓!咱們不醉不休!”
二人的聲音很大,許多人都聽到了,
大家正值迷糊,不知這位高呼著請新科狀元上青樓的人是誰?
紛紛朝柴宣看去,目光中還有點鄙夷!
似乎是在怪柴宣莫要帶壞新科狀元!
趙玉盤正在害羞,冷不防被諸多目光注視,嚇得退后幾步,離開了窗邊,
柴宣還在揮手大笑:“記得喔,一定來找我!我在靜安堂等你!”
何栗使勁點頭!
趙玉盤卻早已羞得不敢見人,
待游行隊伍過去,她有些不悅地問道:“柴郎,你要請新科狀元上青樓?青樓不是好地方,你常去嗎?”
柴宣第一次看趙玉盤吃醋的樣子,氣得臉頰鼓起,還挺好看的。
他本想懟一句“你爹去得,我為啥去不得?”
不過還是沒敢,只得厚著臉皮笑道:“呵呵!只是去聽曲兒!文人雅事嘛!吟詩作對而已,你知道的,我可是正人君子!”
………
數日后,礬樓前,
柴宣陪著新科狀元何栗,再次踏進了礬樓的彩花門廊!
“哎喲!狀元郎快進!恭喜啊!恭喜啊!柴公子請進!”
老鴇笑著嘴都合不攏,迎上來說著漂亮話,
整個人笑著直不起腰,連畫的粗眉都神彩飛揚起來。
她還記得二年前,柴公子和一位窮書生一同進來礬樓,
當時二人一個買詩,一個賣詩,
不知為何成了好友。
她當時還覺得窮書生是祖上積德,認識了柴公子這等貴人,
否則,像他這種窮酸書生,一輩子也別想進來礬樓長見識。
萬萬沒想到,她以為的窮書生,如今竟成了新科狀元郎,
世事離奇,當真是神妙無比,
同時又對柴公子識人的本事欽佩不已。
她扭著粗腰在柴宣和何栗身邊故意蹭來蹭去,似是想蹭點財氣和貴氣。
柴宣今天打賞了一百兩銀子,
老鴇笑呵呵地引他們一行人于最前排就坐,干果點心,蜜棧茶水,全選最好的上來。
前幾界的狀元郎來礬樓,都比較寒磣,主要靠名氣白嫖,
如今這位狀元郎身邊,還有位大豪客,動不動就高價贖人的小財神。
老鴇自然是照顧得更加殷勤。
同行中人,有欒廷玉,安道全,還有女扮男裝的趙玉盤,
一邊帶著大公主,一邊帶著新科狀元,同上青樓聽曲兒,
柴宣覺得自己這也算是干了件前無古人的活兒。
……
政和五年,五月,
柴宣雖然不舍,但得離開東京了,
與趙玉盤的兒女情長也罷,與何栗的兄弟情誼也罷,
有聚必有散,該是道一聲珍重了!
這個時節,晁蓋正在密謀取了楊志的生辰綱,
他得先去梁山走一遭,將郁郁不得志的林沖給接回來,
想必林教頭經過這一翻挫折,對朝廷早就失望透頂,人生正值迷茫,是時候出手,將林沖收為己用了。
當然,柴宣也存了釜底抽薪的意思,
晁蓋等人事情敗露,定會投奔梁山,他把林沖這把吳用準備借的刀給抽走了,看看他們如何與王倫相處?
是直接火拼呢?還是吳大軍師別有陰招?
柴宣很是期待!
得知柴宣要回高唐,武松也向周昂告了病假,隨柴宣一同回去,
幾人先去了趟滄州,柴宣與堂哥柴進相見,
二兄弟數年未見,柴進幾乎認不出柴宣來,
這時的柴宣長得比他還要高一些。
柴進莊員中食客眾多,柴進設宴款待,叫他們出來與柴宣認識,
眾食客大多是闖了禍跑來避難,或是混吃混吃的江湖匪類,柴宣不想這些人牽扯過深,只是簡單寒喧了幾句。
柴進再次見到了武松,
一年多未見,他發現武松整個精氣神都變了,
之前對方就是一名普通的江湖落魄之人,來他這里尋個落腳之處,這樣的人,他莊上有不少。
如今再看武松,卻有一股山岳般的氣勢,與一眾食客站在一起,更如鶴立雞群。
柴進不免嘆息,覺得自己錯失了一名好漢。
得知柴宣想去接林沖離開梁山,柴進有些驚訝,
林沖如今闖下大禍,便是他也不敢將其留在莊內。
“兄弟,你可知林教頭身負數條人命,而今又落草為寇,你用了他,就不怕官府的追究?我們柴家雖有丹書鐵券,但凡事還是得謹慎一些,莫要引火燒身啊!”
柴進苦心勸道。
柴宣笑道:“大哥放心,高俅已死,林教頭之案,也沒人關注,小弟使了些銀子,有把握為其脫罪。”
高俅人走茶涼,林沖殺人放火之事,便可大可小,畢竟沒人親眼所見,更沒人死咬著林沖不放,
柴宣只需找幾個替死鬼,便能為林沖洗涮罪名,無非是多花點銀子罷了!
宋朝盛產貪官奸臣,只要舍得銀子,沒有他們辦不成的事!
柴進見他似有把握,也不再相勸,給王倫寫了封信,讓柴宣帶去。
………
梁山,河邊的一塊巨石上,
林沖正獨自一人喝著悶酒,
溫腥的河風吹來,青衫衣袍與凌亂的頭發,隨著灑落的灑滴飄舞。
他一臉落寞,身影孤寂。
如今水泊梁山上不足千人,勢力不大,只能欺負欺負附近的村民,
他這位八十萬禁軍教頭整日無事可做。
寨主王倫又是個嫉妒無能的小人,處處提防著他,他每天都被人在暗中盯著,如同防賊一般防著他。
這讓林沖感覺十分憋屈!
醉眼凝望,憶起一年前,
那時,他有家室,有正經編制,
走到何處都有人朝他笑著打招呼,稱一聲“林教頭!”
如今他居人檐下,處處受制,心中哪怕有萬般委屈,也只能忍著,
滿腹心思無人訴,
唯有伴著河風,借酒澆愁罷了!
天色近晚,
宋萬從他處走來,老遠就抱拳,笑道:“哎呀!原來林教頭在此處飲酒快活啊!叫兄弟一番好找!”
林沖回首,朝著宋萬打了聲招呼,道:“不知宋兄弟何故尋林沖?”
宋萬大笑著將他拉起,道:“自然是有天大的好事!林教頭,你這回要發達啦!”
林沖苦笑:“宋兄弟莫要取笑林沖,我如今身犯重罪,得梁山庇佑,方才茍且偷生,談何發達?”
宋萬道:“兄弟怎敢誆騙林教頭,若你不信,隨我前去聚議廳,有位貴客正等著林教頭。”
林沖見他說得認真,壓下心中疑問,隨他一同,去了聚議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