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日高懸，布達拉宮之中卻感受不到一絲溫暖。

達賴在班達的手下，硬生生的變成了一具骷髏，皮包著骨頭。

靠著深厚內力，他還留存著一口氣。

班達刺出自己最后一刀。

達賴骷髏一般的身體，開口：“阿彌陀佛，一切罪孽，皆歸我身。”

“我犯大罪，此身不夠贖罪，我將會在地獄，繼續贖罪。”

噗嗤~

班達刺出最后一刀，送走了達賴，反手一刀刺入自己的身體：“師弟，此番事，非你一人所成，路上慢點走，師兄與你一起，無間地獄，師兄陪著你，監督你，并你一起贖罪。”

噗嗤~

噗嗤~

場上響起了連串的刀入肉身的聲音，一個個喇嘛排著隊，取下了班達手中的短刀，對著自己的胸口刺下。

不多久，場上密密麻麻，足有數百名的喇嘛就只剩下了剛過百數。

等到他們都死去之后，一直沒說話的大阿古斯活佛才上前，取下了那一把取走了無數喇嘛的匕首，靜靜的走入了布達拉宮。

……

“是我錯了嗎？”

離開了布達拉宮，云飛揚腦中一直都無法忘記之前所發生的事情。

這不過只是一個任務而已，為了完成這個任務，死去這么多人…真的值得嗎？

“信徒愚昧，被布達拉宮裹挾，逼我退去。”

“他們皆因我而死，我…錯了。”

云飛揚后悔無比，不是后悔自己對布達拉宮出手，而是后悔自己的手段不夠干脆，不夠果斷，不夠快速。

如果，他早早的出手…

如果，他沒有放走那三人…

如果…

“可惜，一切沒有如果。”

……

“布達拉宮，贏了。”

草原上，一方豪華的帳篷佇立，內中，王保保，察罕特穆爾以及一些將軍在內。

察罕特穆爾開口，神色復雜。

雖然他們已經落敗，退出中原爭霸，退出江山之爭，但對于草原，這個他們的大本營，掌控度還是很大。

布達拉宮發生的事情，他們很快就收到了消息。

“贏是贏了，但代價也太大了。”

王保保都不太敢看那寫著信息的東西，這些喇嘛太狠了，比他這個戰場上殺人無算的將軍都要狠。

他現在想想都感覺渾身發冷。

那些喇嘛的心是鐵做的嗎？

為了保下布達拉宮，簡直是不擇手段！

察罕特穆爾則很平靜：“很正常，有些事情，想都不敢想，可真當問題及身的時候，做起來也是毫不猶豫。”

他年紀大，經歷的多，不過…

布達拉宮的事情，他看了也覺得驚訝。

哪怕是他，處在這個位置上，其實，也未必敢真的做出這樣的決定。

“嘴上仁義道德，慈悲為懷，手上屠刀不停，尸骸堆成山。”

王保保眼中閃過一絲堅定，第一次想一個問題…布達拉宮，真的該存在嗎？

……

夜晚，王保保忽然一陣心悸，從睡夢中醒來。

“我怎么忽然感覺好像有人看著我…這怎么可能？”

王保保訕笑，一轉頭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心頭一涼：“錯覺，一定是錯覺。”

“哎呀，該睡覺了。”

他復又躺了下去。

“起來吧，我有個事要與你說。”

云飛揚站在窗前，這蒙古的帳篷確實不錯，竟還有窗戶。

“前輩怎么來了？是要對我出手嗎？”

知道糊弄不過去，王保保也滅掉了心中的僥幸心理，嘆了口氣，道：“動手吧，我就知道會有這么一天的。”

他對此，已經早有預料。

他太強了，強的幾乎斷代，對于中原漢人來說，乃是最大的威脅。

哪怕上面還有人鎮著…但，只要他存在一天，漢人睡覺都不得安穩。

那些漢人必然想著除之而后快。

“我才是最大的威脅，只希望你饒過我父王，妹妹他們…沒了我，他們對漢人，對中原沒有任何威脅。”

云飛揚沒有回頭，靜靜的看著窗外的明月，草原上一馬平川，這月亮似乎也尤其的圓。

碧綠的青草似乎也將月亮染成了綠色，一股寧靜休閑的氣息傳來，他的心卻無法平靜。

“我不是來殺你的，畢竟，我答應了那個小姑娘。”

一諾千金！

這一刻，王保保腦中出現了一個成語，心頭一松。

自己不用死了？

都這種情況了，他沒必要說謊騙自己。

“多謝前輩不殺之恩…前輩是為了布達拉宮而來？”

腦中念頭一轉，王保保有了猜測，想起之前收到的信息。

能勞駕這一位出現在這里，既然不是自己，那么就只剩下這一個可能了。

“我答應了他們，不再對布達拉宮出手，但是…布達拉宮不該存在。”

云飛揚淡淡道，他可以不做任務，不要獎勵，但是，這樣的地方，如果就眼睜睜的看著它傳承下去，實在不好。

“這個，我也明白。”

王保保嘆了口氣，面露難色，這不是和他想到一塊兒去了嗎？

“但是，布達拉宮的情況，前輩也都見過了，晚輩縱然想做什么，又能做什么？”

“就連前輩都無功而返，晚輩…還能強過前輩不成？”

布達拉宮的行為證明了它的殘忍，為了保住布達拉宮，那群喇嘛真的是什么都做的出來。

就算是他，帶著龍象軍前去，也會被那些愚昧信徒所阻。

哪怕他硬著心腸動手，后果比云飛揚出手還要更嚴重。

畢竟，布達拉宮可是他們草原人的最高信仰。

一旦他出手…那…

“不，這一點上，你會比我強。”

云飛揚終于回頭，月光照在臉上，肌膚如玉。

王保保不解：“嗯？”

云飛揚道：“你的身份，你的實力注定你對這方草原的至高統治。”

“要解決布達拉宮，硬來是不行的，也不能追求速度。”

“前輩的意思是？”

王保保有些明白了。

“布達拉宮的實力在你我面前不算什么，但被他們蠱惑的愚昧信徒是個大問題，只要解決了那些信徒，那么布達拉宮，抬手可破。”

王保保蹙眉：“草原上，布達拉宮的信仰堅不可破，這…”

“你可知道什么叫做潛移默化，什么叫做積毀銷金？”

“你可知道，什么叫做人言可畏？”

王保保望著云飛揚，云飛揚沒有嫌棄麻煩，將細節一一說出，聽得王保保眸光不斷閃動。

“三十年！我給你三十年的時間，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