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布達拉宮的時候，只見宮殿巍峨，似有金光閃耀；

院墻奶白，皆是鮮奶著染；

有精致鮮亮的皮鼓，掛在四方，有風來，吹動鼓聲飄揚，似少女之音。

身前跪了一群人，衣著破爛，神色虔誠，將宮殿圍住，一圈又一圈，一眼望去，似都看不到盡頭。

耳邊有誦經聲傳來，細聽聞，卻來自地上，自那跪伏在地的信徒口中而來。

人擠著人，前進的路都已被擋住。

云飛揚踏足的時候，跪在最前面的人抬起了頭，竟是個孩子，不過五六歲，小臉通紅。

他不會說話，只是望著他，眼中滿是仇恨：“若要過去，請踏我骨。”

云飛揚還沒說話，就見到最外面一圈的人，紛紛都抬起了頭，竟都是年歲不大的孩子。

最小不過三歲，最大也不過只是十一二歲。

一個個雙目通紅，眼眸中倒映出云飛揚的身影，似乎在他身上刻下了仇恨二字。

“請踏我骨！”

“請踏我骨！”

“請踏我骨！”

忽然的聲音，驚散了上空的云層，卻又似乎形成了一方黑霧，將這方乾坤籠罩。

“以信徒為盾，蠱惑孩子擋在最前面，這就是你布達拉宮的佛嗎？”

云飛揚氣的渾身發抖，他為輪回者，可算是數世為人。

可數世，他何曾見過這樣的場景？

哪怕是之前對上王保保的時候，他也都沒有現在這樣的憤怒。

這些喇嘛…真就不把人當人嗎？

……

“他來了！”

布達拉宮金碧輝煌的宮殿中，一眾喇嘛皆是盤膝而坐，口中誦經，最上方，大阿古斯，班達，達賴三大活佛都在。

大阿古斯忽然抬頭，看向外面。

在實力方面，他遠不及云飛揚，但在其他方面，似乎也有些奇異，能夠感應到他的出現。

“能擋住他嗎？”

左邊的班達很忐忑，他是見過云飛揚的實力，不愧是佛敵。

哪怕是他們準備了這么久，培養出了王保保這位空前絕后的名將，實力達到了不可思議的程度，卻依舊還是落敗。

為此，他們已經沒有了任何辦法，回來之后，也是一籌莫展。

后面，達賴提出了這個辦法，將事情告知所有信徒，言說有人將會來摧毀布達拉宮。

果然就如他們所料，所有知道這個消息的信徒，都自發過來了，以肉身護住了布達拉宮，中間達賴暗中安排了一些。

“可以的，之前在元大都就能看出，此人是個善人。”

達賴自信道：“他不愿多造殺戮，就硬實力來說，我們無法擋住他，但他也不會忍心對普通人下手。”

“我想了很久，這是唯一的辦法了。”

“辦法倒是不錯，不過此人可不是心慈手軟之輩，之前也屠戮了大元不少士兵，你確定他真的會被擋住？”

現在他們都已經清楚了云飛揚的身份，甚至將他所做過的那些事情都調查了個清清楚楚。

班達還是很忐忑：“要是他一怒之下，大開殺戒，那…”

畢竟，他們這次可是壓上了所有的一切，包括布達拉宮。

若是那人真的被擋住了也就罷了，若是沒擋住…代價太大。

“不會的。”達賴依舊自信，道：“他之前殺的都是士兵，手中都沾染了漢人的血，幾乎沒有無辜的，故而他殺起來不會有任何的猶豫。”

“可現在，布達拉宮之外都是在草原上生活的信徒，他們都是無辜之人，甚至都未曾去過中原。”

“按照中原文化所言，手中染血，無不可殺；手中干凈，則無一可殺。”

班達詫異看過來，達賴道：“他們漢人都講究師出有名，講究君子之風，君子…可欺。”

是啊，小人難纏，君子…可欺啊！

班達想到自己看過的漢人文化，也笑了。

“這樣看來，我們應該是能擋住了。”

聽達賴這么一說，班達也有了信心：“想不到，原來擋住他這么簡單，早知道，何須那么麻煩呢？”

只需要早早的將那些信徒召來，對于君子而言，那就是這世上最為強大的盾，無君子可破。

難不成，他還能真的踏著那些信徒的身體，走上布達拉宮。

……

“請踏我骨！”

面對這山呼海嘯一般的呼聲，看著那些虔誠而堅定的眼神，云飛揚第一次體會到了什么叫做愚蠢。

人家把他們當牛馬，牛馬把他們奉上神壇，虔誠跪拜，早晚不忘。

“愚昧。”

云飛揚搖頭，身體緩緩飛起，朝著布達拉宮飛去。

真以為這么簡單就能擋住他嗎？

“一切的根源還在這座罪惡的宮殿，只要滅了這個地方，想來…他們慢慢的就會恢復理智了吧？”

云飛揚想道。

……

“不好了！”

布達拉宮，一個小喇嘛慌張的跑了進來，高聲道：“他飛起來了。”

飛！

宮內喇嘛們都慌了，怎么會飛呢？

班達面色大變，差點忘了，此人可是會飛的！

“達賴，這怎么辦，他就要飛過來了，那些信徒攔不住他了。”

看著慌亂的班達，達賴搖搖頭，胸有成竹，道：“慌什么？”

“慌什么？”

班達難以置信的看著達賴，這還慌什么？

他們的計劃失敗，佛敵可是飛過來了，只要讓他到達布達拉宮，按照對方的實力，只需要一掌，整個布達拉宮就沒了。

這還不慌？

看著淡定自若的達賴，班達無法理解。

都這種時候了，火燒眉毛了，你怎么還能這么平靜？

那些信徒可不會飛…他們總不能也忽然飛起來擋住他吧？

“肉身的盾好破，可這心靈上的盾，可難破。”

在一眾喇嘛的目光中，達賴平靜開口，目光看向宮殿外面。

和他一樣，眾喇嘛隨之看了過去，眼中似乎看到了一道血光。

……

噗嗤~

噗嗤~

噗嗤~

正飛在空中，向著布達拉宮去的云飛揚，忽然停下腳步。

他回頭看，表情瞬間大變，變得鐵青，難看到了極點。

入眼所見到的一幕，讓他的三觀受到了極大的沖擊，穩定堅固如磐石一般的心神，這一刻也忍不住開始了顫動。

身后，血流如注，一個個孩子，紛紛倒在了血泊中，手中握刀，徑直插入自己的胸口。

他們的眼睛，死死的盯著云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