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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大山

  • 往事感悟
  • 寶蓋豆
  • 6188字
  • 2025-04-17 16:09:16

在第一天遍尋大河而不得之后,第二天一大早我又改變了目標(biāo)。

水是萬物之源,同時它也是流動的,能沖刷掉一切痕跡的,那我找個不容易變的不就行了嘛——所以第二天,我去了高山。

山一直在那里,幾百萬年的地殼運動才堪堪能改變山的形態(tài),何況這才十幾年的光陰流轉(zhuǎn),根本改變不了山的面貌。

于是,第二天我起了個大早,打算今日來個登高望遠。

此時已是初秋早晨,天氣微涼,媽媽在廚房里不知道在倒騰些什么。

深藍色外套外面還穿著暗紅色的格子罩衣,聽見外面聲響,看見我全副裝備要出門去,側(cè)著頭出來問了一句:“你去哪?不吃早飯了?”

我那剛準(zhǔn)備踏出家門的腳又收了回來,非常舒服且心安理得的坐下享受著媽媽的愛心早餐。

其實就是一碗熱辣滾燙的白粥和一碟現(xiàn)切的蘿卜干。

媽媽吹著手里冒熱氣的碗,抬眼問我:“這一大早的,你要去哪?”

“我想去看看山?”

“看山?”

媽媽不可思議地看了我一眼,接著說道:“看山好啊,順便去看看你爸的山林咋樣了,對了,等下我準(zhǔn)備宰了那只喜歡追著你擰的青頭水鴨,你順道拔點地膽頭回來?!?

好嘞,原來醉翁之意不在酒,在地膽頭也。

三下五除二吃完早餐,我剛擱下碗,媽媽就順手把我的碗給收了,拿著碗筷往廚房走著說道:“行了,早去早回,等下中午太陽熱了就難受了?!?

我點點頭,收拾好裝備剛準(zhǔn)備出門,媽媽不知去哪找了一把柴刀出來,并遞給了我。

那是一把磨的锃亮的柴刀,樣式很是熟悉,是我從小見到大的工具。

刀柄和我手臂差不多長,這樣子方便砍向遠處的東西,刀的形狀像個“7”,黑鐵中泛著點白色的冷鋒,看來剛剛磨過,用手一摁(摁一下而已,不要摩擦)立刻有了痕跡,看來磨得很是鋒利,刀尾半回勾,方便把柴火之類細碎的東西攏共起來。

“一看你就是多年沒去過了,沒這玩意兒開路,你五分鐘不到就得鳴金收兵?!?

我點點頭接過,反手把刀柄往肩膀一放,刀鋒在身后往下墜著,手掌往前一提,勾手搭住刀柄最前方,另外一只手優(yōu)哉游哉的甩著,就這樣輕裝出門去了。

那一刻,我覺得自己又變成小時候,路上找到一根又直又稱手的棍子,仿佛擁有了全世界,周圍都籠罩著那種仗劍天涯的俠氣。

但是我不知道的是,在我愜意瀟灑的身影后,有一道目光追隨了我很久很久。

就此,我踏著清晨薄霧,呼吸著大自然中清新又稍帶凜冽寒意的空氣,緊了緊外套,出發(fā)了。

踩著露水經(jīng)過自家旱地,發(fā)現(xiàn)地里邊的玉米正張開綠油油的胸懷,葉窩子里還掛著一個個沉甸甸的果實,迎風(fēng)招展在向我打招呼。

那果實上頭曾經(jīng)粉紅的須發(fā),經(jīng)過我媽的愛心呵護,如今已經(jīng)變得黃色且彎曲的干枯毛毛,看著像我頭上的一樣,干枯且缺少水分。

媽前兩天還念叨,今年玉米豐收,我那會兒滿不在乎,此刻卻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扶了扶眼鏡仔細瞧著,發(fā)現(xiàn)老媽話里果然沒有自我安慰的成分(要知道,往日無論好壞她的口徑都是好)。

只見地里每一根玉米桿上的苞米都你爭我搶跑出了包衣的庇護,只是這一曬到太陽,玉米粒變了深深的顏色,便又都急急忙忙的縮了回去,一片片看上去生機勃勃,碩果累累。

此刻我覺得玉米有點像我,沒見過世面想去看看世界,見了世界又想跑回溫暖的港灣。

我莫名的笑了一下,既是為自己曾經(jīng)的年少輕狂可笑,也欣慰父母今年流下的汗水如今終迎來豐收。

太陽初升,熱氣噴灑著大地,多年不運動的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冒汗了。

我又接著前行,走過了水田,淌過了大河,來到了山腳下。

山腳的溪水依舊清冽,也依舊在歡歌前進,因為少有人走,植物灌木你爭我搶,把人走的道兒都給占了。

小時候工整的田埂也因為經(jīng)久不播種而沒有人去維護,被經(jīng)年累月的水流沖刷坍塌,變得泥濘不堪。

我小心的踩著,腳上慢慢發(fā)力試探,發(fā)現(xiàn)全都是軟泥。

但是作為這土生土養(yǎng)的小孩,怎么可能難倒我了,既然無路可走,那造路便是。

我往回走幾步,找來了幾顆石頭,按著一定的距離投下去,起初水流嘩嘩,似是不歡迎這突然闖進來的堅硬玩意兒,不一會兒,似是習(xí)慣了,避開著石頭,又歡呼著流走了,只在石頭邊上留下道道水流。

好不容易跨越了第一道障礙,找了塊大石頭歇息。

我蹲在石頭上,掬起清涼的溪水,把來時路上的汗水以及沾染在臉上的小塵絮沖掉。

正準(zhǔn)備我掬起第二捧水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潺潺小溪里正有小魚兒游來,努力扇著魚鰭和水流對抗,停留在那里和我四目相對。

小魚兒體型很小,和我的食指差不多大小,身上的鱗片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fā)光,身上不是市面上那種純黑或者漸變黑的魚兒,而是五顏六色的,在太陽照射下泛著耀眼的光彩。

魚頭由橙色和淺黑的小點不規(guī)則分布組成,點點夾雜在一起,眼睛卻是異常的純黑,身上是黑色和寶藍色條紋錯開布列,像斑馬的條紋那樣,分布的均勻而又好看。

周圍的鰭像輕紗一樣,是散狀而柔軟的,在水里一下一下的搖擺,尾部還是橙藍黑漸變,顏色漸漸變淺直至全無。

這種小魚我很熟悉,家里長輩都叫它菩薩魚,至于為什么叫菩薩魚,我不知道,可能是身上七彩的光澤像菩薩騰云駕霧的七彩祥云吧。

小時候我們?nèi)ゴ蠛訙\灘邊的時候,最喜歡拿簸箕去撈起來,然后把它放到礦泉水罐子里養(yǎng)著。

小時候不知道是因為它脫離了原生環(huán)境還是我們沒有用心,往往照看不到幾天,它就翻著肚皮雀躍的浮起來了。

此刻,這條小魚兒在靜靜看著我,我也看著它,我想它應(yīng)該沒有見過人類,或者沒怎么見過生人,它一點兒都不怕人,帶著一種自然純靈的眼神看著我,居然還敢和我大眼瞪小眼,要是它的祖宗輩,早早就游走找水草躲起來了。

和小魚說了拜拜之后,我就得登山了,一到山腳,我就愣住了,用力抓緊了腰間的柴刀。

只見往日被我們踩的光亮禿頂且毫無雜質(zhì)的山腳,如今都長滿了雜草灌木和茂密的芒萁,那條曾經(jīng)可以開摩托車上去的路,如今已被蕨類雜木給霸占了,幸虧媽媽早有遠見,給我一個工具。

我摸了一把身旁濕潤而不帶尖刺的草葉(其實吐口水更方便,只是我不習(xí)慣),減少了手掌與刀柄的摩擦力,幸虧早上吃的飽,此刻氣力尚足。

我斗氣十足,揮起柴刀便大刀闊斧的干了起來,太陽越升越高,爬的速度比剛才快上了很多,好像是專門找好了一個角度,看我這個“傻子”干活一樣。

結(jié)果還真讓太陽得逞了,由于力度使用的不當(dāng),導(dǎo)致剛開了十來米的路,我就氣喘吁吁坐下了。

仰頭看了一下山頂,距離我此刻站立之地算得上……很遙遠。

可能我呼哧哈哧開一天路,都未能到達山頂。

算了,退而求其次吧,我只能這樣子安慰著自己。

說著便在我所站立的原地,以本人為半徑,向周圍開辟了一個圓,一個亂七八糟、歪七扭八、不成規(guī)則、自我認(rèn)為的圓。

等我干完這些,太陽已爬上了半山腰,汗水濕透上衣,發(fā)絲沾染在臉頰上,砍除周圍植物的動靜帶來的塵土柳絮,在陽光與大自然的風(fēng)里肆意橫行。

我氣喘吁吁叉著腰觀察周圍的情況,視力非常好的(幸虧戴了眼鏡)看到遠處有熟透了的桃金娘。

我就近又砍下一棵趁手的雜木,拿著柴刀修掉旁逸斜出的枝丫,修到一個趁手的高度,拿來敲打著及腰高的芒萁,然后用柴刀開路(其實我是怕這茂密叢里有其他小動物,蟑螂老鼠這些還好,要是蜜蜂或者蛇,也好早發(fā)現(xiàn)早跑不是)。

此行天公作美,一路上無波無浪,我順勢摘到了野果子桃金娘。

由于少有來人打擾,這一大片圓潤的,熟的由紅發(fā)黑的桃金娘,便都是我的了。

把外套脫下來扎成一個大袋子,簸著一大簍子的桃金娘,手上拄著我開路的拐杖,回到了我的“營地”。

再回來一看,“營地”略算得上平整,我盤腿坐在地上,看著這空曠的山谷,想起小時候,一天有大半天待在這山里鉆,在山里瘋跑,餓了隨處有荔枝楊梅桃金娘酸葉子等大自然植物充饑。

就算是冬天,什么果子都沒有也不怕,只要褲兜里揣個打火機,烤螞蚱烤魚窯番薯(就是“拿”番薯這事兒,得有人望風(fēng),不過村里人也都習(xí)慣了,一般這種都是“禮尚往來”,大家都不會介意)。

渴了的話更加不用擔(dān)心,山腳的小溪水清甜又涼爽。在山里撒丫子瘋跑野上大半天是完全沒問題的,那會兒每個山頭上都站著同族長輩,更不用擔(dān)心什么安全之類的。

現(xiàn)如今再看,大山不復(fù)往日熱鬧淘氣,此刻變得冷清不已。

那是一個物質(zhì)貧瘠的年代,同時,那也是一個朝氣蓬勃的時代。

太陽再高一點的時候,我自豪了起來,我十分佩服自己的聰明才智——我剛才把自己的小窩筑在了一顆大松樹底下。所以就算此時艷陽高照,也完全曬不到我。

我站著累了,就用刀尖攏了一些柔軟順滑的松毛在一起,它們非常安靜的做著我的墊板,如同在這片松軟的土地上日日夜夜守候著一方一樣,然后我再把外套平鋪在上面,我枕著手臂躺下來,感受大自然的變幻無窮。

看著天空,白云藍天在互相嬉戲,一會兒隨風(fēng)走遠了,一會兒又化作仙女模樣,長裙飄逸彩帶紛飛,仿佛在施法玩鬧,再轉(zhuǎn)頭,那調(diào)皮的云朵又變成了家里墻上的吉祥娃娃,肉乎乎的拳頭拱著,好像在互相道喜,大自然變幻萬千,其樂無窮。

鼻尖上植物芳香的乳汁橫沖直撞的跑進我的鼻腔,清新凜冽,好聞又不刺鼻。

鼻子里聞到的是最新鮮的空氣,新鮮到剛剛在植物中生成散發(fā),就被我吸進了鼻子。

三米外被我砍下的芒萁雜木散亂的堆在一起,壓倒了一些其他植物高傲的脊梁。

時間最是無情,假以時日它們一定會突破我所設(shè)下的重重困難,以待來日繼續(xù)在這片土地茂盛生長。

我躺在半山腰上,嘴里叼著一根自制牙簽(山里植物芒萁的桿),閉著感受大自然的呼吸,就著這天地饋贈,昏昏沉欲睡去也。

在睡夢中,我回到了小時候,媽媽在山頂砍著芒萁,我和弟弟在半山腰的空地上你追我趕。

農(nóng)人柴火以芒萁為主,因此一年四季,山坡上都是空蕩蕩的,隨處可見的都是芒萁鋒利的斜切刀口,一不不小就會戳入皮肉那種。

但是這怎么可能難倒土生土長、在山里打滾長大的我們呢。

過剛易折善柔不敗。大自然其實好哄得很,只要順其心意順應(yīng)天意,它就不會為難你了。

而避免被芒萁傷害的方法也很簡單,只要順著它的方向斜著踩下去,它就會非常柔軟的倒下去了,要是想違逆心意,跟它硬剛,那就只有頭破血流的份兒。

不過當(dāng)我把這番感想和媽媽分享的時候,媽媽毫不留情的說:山坡本就是陡的,不斜著下去你飛下去嘛?

嗯,也很有道理。

大自然在我身邊調(diào)皮玩耍,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時間從我眼前、耳邊流逝而過,時間無情,才不管你悲傷難過,它照走不誤,還不如開開心心過好每一天。

此刻,世界美好寧靜,山水風(fēng)煙俱凈。

我結(jié)結(jié)實實的躺了一覺,近來所有的不美好不順暢都不見了,此刻內(nèi)心很是平靜。

極不舍地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頭頂?shù)乃蓸渖嫌袆游镌诟O窸窣窣跳動的動靜。

我扶正早已滑下鼻梁的眼鏡,仔細看著頭頂這漸變棕黃色、長尾巴漂亮蓬松柔軟、同時又被莊稼人非常討厭的小家伙。

這小家伙身形小巧,尾巴倒是有身形的兩個長了,在樹上靈活的跳動攀爬。這正是小時候我們經(jīng)常得去田野里追趕的小家伙——松鼠。

小松鼠嘴里不知在嚼著什么,一下一下的嚼咬著,小爪子捧在嘴前,站在樹上居高臨下的看著我。

我看不清它的眼神,但是我覺得它的姿態(tài)很高傲,可能是高度決定一切吧。

它打量著我,我也打量著它,視線在這一刻交匯,誰也不怕誰。

不過它不怕我也是正常的,別說現(xiàn)在的我缺少鍛煉且手無縛雞之力,身旁除了锃亮的柴刀以及趁手的棍子別無他物,就算是小時候我有長長的竹竿,還有敏捷又跑得快的身手,我也奈何不了它。

沒辦法,它的天地太廣闊了。

隨便什么松樹杉樹竹林香蕉樹芒果樹龍眼樹荔枝樹楊梅樹豆角架子,甚至于稻谷底下它都能輕松穿過跳躍奔跑,而我卻不行,踩著田埂追尋的同時,還得顧著腳下的農(nóng)作物。

因此小時候可是和它斗智斗勇了好久,它有先天賦予的長處,我卻有勇無謀,只會扛著根長竹竿在地里傻跑,然后眼睜睜的、氣急敗壞的看著它們鉆進山林里。

我看到它,想到了曾經(jīng)的過往歲月,又笑了出來。

其實時至今日,它的同類也仍在跟村里的長輩,包括我的老母親在斗爭,沒辦法,它們太精明了,人類不聰明一點的話,地里的農(nóng)作物就得被糟蹋沒了。

我拍拍屁股起身,呆愣在樹上和我六目相對(我戴眼鏡,有四只眼)的小松鼠揮了揮手說再見,我告別了這片我奮斗了半天,在這半天時間屬于我的大山,沿著來時路慢慢的往下走,(因為工程粗制濫造,一些植物已經(jīng)反過神來,又蠻橫的霸占了原地),幸而我手上有兩個工具,因此下山不算困難,到山腳的時候,看著滿地褐色果實,我想起了老母親交代的任務(wù)。

老母親不愧是半輩子和土地打交道,眼睛就是尖,居然知道我來的這地兒有她想要的中草藥。

幸虧此時天氣微涼,中午時分草地由濕潤變得干燥了,要是像往日那樣有遍地爬、且身肢柔軟的山螞蝗的話,我鐵定得飛著跑起來。

此處陰涼干燥又在路邊,地膽頭是老道又大個,根莖粗壯,環(huán)境又適宜,一看到這兒我就走不動道了。

沒辦法,鄉(xiāng)土人的天性,看到實用好用又便宜的東西就是走不動了的,況且這不是便宜啊,這是純天然免費的呀。

就連這里的空氣我都恨不得多吸兩口。

說著便哼哧哼哧拔了起來,汗水肆意飛灑也只是抬起手臂一抹,干起了活兒。

我深情眷戀的看著這片土地,手下拔得更是起勁。

地膽頭的莖很脆弱,如果力道用的不對,花費了力氣也只能拔到地表上的莖而已,必須得扒開躺在上面像傘一樣張開的葉子,然后掐著最下面根莖交界處,拔出根系發(fā)達的頭。

一通操作下來,往往有幾個頑固分子是拔不出來的,而且就算拔出來了,指甲縫里也會收獲植物的墨綠以及黃褐色的泥土。

褐色的土地散發(fā)著淡淡味道,我形容不出來那種味道,卻感覺異常好聞。

它和它們的同類組成了這大山大地,滋養(yǎng)出來的植物世代惠澤人類,而人類的最終歸宿,也是回歸于大地。

土地有情,用自身哺育著一代又一代的兒女,而她又最是無情,黃褐色的土地下面長眠著一代又一代悲喜不盡相同的,遺憾缺失的人生。

不一會兒,我看著手上兩大把老到已經(jīng)干巴的地膽頭,我看了一下手里的地膽頭,蹲了下來,拿出了那把不再锃亮的柴刀(慚愧,活兒沒干,工具又得返廠保養(yǎng)了,但是干點小事發(fā)揮余熱,它還是能做的),隨處找了一顆老枯木,把地膽頭的根莖分開,因為我看到在它的果實上面,有顆顆飽滿的種子了。

只要讓這種子回歸大地,來年照樣能絢爛綻放在這大地上。

這是從小到大的共識,秋季稻不翻耕,只需要把禾稈遺留在地表的頭踩入地中,等待大自然消解,無論是自家蔬菜還是藥植物,鄉(xiāng)村人都喜歡把種子抖摟落地或者留桿藏種。

或許這也是鄉(xiāng)村藥植物以及食材能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原因。

今日留一地種子,來日看滿山紅花(地膽頭的花是平淡無奇的粉紫色,但不影響它代代為鄉(xiāng)土人家做貢獻)。

隨州扯幾條草藤,把柴刀綁在棍子上,頭尾又各掛一把地膽頭,尾部還有我“跋山涉水”摘來吃不完的桃金娘,就這樣挑著大自然免費的饋贈,瀟灑肆意行走在山野間。

那一瞬間,我感覺自己像個取樂于天地的名士,一簞食一瓢飲,不改其樂也。

然而快樂沒有持續(xù)多久,大山出來就是人家,而且還是同族長輩的家,我回到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鄉(xiāng)村中,身上那股子瀟灑消失殆盡。

終歸避免不了長輩的關(guān)懷,在一聲聲熱情的招呼中挪步前進,狼狽逃竄,畢竟現(xiàn)在這個年齡挺尷尬的,聊久了,那是得被催婚的。

我回到了家,老母親拉著我細細問了山里的情況。

“那一片松樹,如今可長高長大了,以前你們最喜歡刮松毛了、又輕便又好燒……”

“那片松樹啊,還是那些老松子掉下來長出來的”

“那幾棵荔枝龍眼樹,有沒有病蟲害?”

“那一棵楊梅樹,你們小時候最喜歡爬了,樹身脆得很,不過那會兒你們也小,一放學(xué)書包一丟,就往大山里瘋跑……”

“今年要是天氣好,得去看看荔枝樹了,當(dāng)年花了大半個月種,以前料理得挺好的,這幾年還身體不好了,都沒空去看?!?

老母親把我們小時候在大山里的糗事如數(shù)家珍的說出來,但是很遺憾,我有一些記得,有一些則是完全沒記憶了。

母親看了看到我眼里的迷茫,也就止了話頭,進廚房里捧出了一碗老鴨湯,碗里沉浮著我早上拔來的,現(xiàn)在煮的黑黝黝的地膽頭。

“喝口湯吧,喝口湯就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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