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所有人似乎是都在相互對視過后,默默地低下了頭部,因為他們的心中明白,自己一定是做不到相同的事情。
可現實并不會給他們足以對情緒進行調整的時間,隨著周邊的風沙聲開始躁動,在短時間內深深刻印在他們心中的腳步聲密密麻麻地響起,使他們心中的恐懼感再一次爬到了最高峰。
那本就支離破碎的信心與勇氣更是再一次被不安所侵占。
“來了!怎么辦!要上嗎?”
“聽聲音,是那兩頭一起來的!已經在附近轉悠了!我們……我們能擋住嗎……”
“如果被擊中一下,是真的會死人的……”
“但凡……對!但凡能給我一些時間練習一下,或許就能有擋住攻擊的希望了。”
斯維克看著這一幕,急在心中,因為他也清楚的明白,這些兄弟的擔憂并不是沒有道理,如今的他們就算是心中有著想要躍躍欲試的想法,也沒有讓他們進行試驗的空間,他們的容錯率太低了,低到了僅僅是一擊就可能丟失性命的程度,他們如今最需要的是時間,更是勇氣,但二者……似乎都沒有對他們施以眷顧。
只是他沒有辦法,他必須比任何人都要提前振作起來,在艾昆隊長不在的時候,他這個副隊長就是最后的防線,任何人都能失去勇氣,唯有他不能,也必須提起勇氣來,不然他們就真的只能成為一盤任人宰割的羔羊了。
“給我打起精神!看看你們像什么樣子!你們這樣有臉面對你們的家人還有女人嗎!?都給我提起劍來!就算是做不到相同的事情,你們也要想盡一切辦法把那倆畜生攔在城門口!這是命令!也是我們的職責!”斯維克提起一口氣,卯足了勁喊道。
眾人被吼了這么一嗓子,也說不上情緒變得有多么的振奮,但起碼也能提起一口勁,在內心與身體上繼續強撐下去了。
于是,眾人也都緊握住雙手大劍,一個個拖著疲憊又疼痛的身體讓自己站得筆直,就好似這樣能夠讓他們重拾勇氣般大聲吼了出來。
“他媽的!干他娘的!”
“怕個毛線大不了一死!”
“沒事!現在我們就算是死了不還有人能收拾殘局,那我他媽死了也放心了!”
“當城衛軍遲早有這么一天的,死在這種怪物手上不丟人!”
斯維克默默點頭,也架起雙手大劍,開始神情緊繃地警戒起了四周。
但他很快就繃不住了。
銀這時不知從哪里抽了個空來了一句,“呃,如果你們想死,我想不應該是現在,因為,如果你們死光了,我也打不過它們。”
“……”
“?”
眾人剛提起來的那點芝麻勇氣瞬間被這一句話給搖勻乎了。
沉默。
很沉默。
然后在沉默中銀又補了一句,“頂多不敗。”
尼瑪……
這特么要你說啊!我看得出來!!
斯維克差點沒破口而出,但還是強行忍了下去。
“大哥……這么重要的事情你咋不早說……”斯維克破防了,但還是要說點什么的,只是斯維克的心中突然有一種……對,面對那個不靠譜的五夫長上司艾昆的感覺,因為那玩意兒在關鍵時刻就是以各種清奇的角度掉鏈子。
眾人心中也有一種羊駝奔騰的既視感。
不是,搞半天我們還不能痛快死了唄?
還有,你這么厲害這都殺不了這些畜生,就算我們幾個嘍啰參與能解決什么問題啊!
我們什么水平,我們還不清楚嗎?大哥,你真別這么高看我們啊!
好在,銀的下一句話又奇妙地拐了回來,“不必擔心,你們不需要上前進行抵擋,只需站在我身后,伺機進行攻擊就可。”
“我的力量,不夠,不足以穿透。”
眾人頓時松了一口氣,而且……那種壓抑的氛圍經過這么一攪和,竟然莫名放松了不少。
“早說啊!這個事我們最擅長!”
“搞半天不用上去硬剛啊?白做那么久的心理準備了!”
“嘶……先別聊了,它們更近了。”
“弱點,在哪?”斯維克被這么一上一下搞得有些上不來氣,但還是及時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腹部,最中心,掀開就能看到,心臟與生殖器官都在那個位置。”銀的氣息明顯能聽出來有些不穩,顯然是已經耗費了一定的體力。
“啊?掀開……?”斯維克摸不著頭腦了,還想反問,側前方就沖出了那道鋼鐵般的巨獸,交錯著八條足肢,沖向了他的方向。
可就在他剛剛下意識地提起劍,腦子里還在計算著是該防守還是該躲閃的時候,銀就已經沖到了他的面前,以讓人難以理解的角度持劍向著那頭巨獸揮了出去。
在這一瞬間,斯維克都感覺自己是不是看錯了,因為對方不是格擋,而是揮出了那柄老舊甚至劍刃都早已磨沒的鈍劍。
啊?不是,大哥你不是說你力量不夠嗎?
那你現在這是在干啥啊!?
可在劍刃與鐮刀狀的鉗子即將交錯的瞬間,斯維克再次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
因為他分明是看到,有一個持劍的巨人?又或許是虛影?準確來說是一道巨大的、一閃而逝的身影,以銀·迦樓羅相同的姿勢一同揮出了那驚天動地的一劍。
兩者交錯的剎那,強烈的風壓席卷而來,吹散了周圍的黃沙,吹得他們近乎都要睜不開眼睛,吹得他們險些沒能維持身形。
而就在眾人賣力睜開眼的時候,那頭高大的猛獸已經腹部朝上的被掀翻在了地上,還賣力地劃拉著八條腿。
他們頓時目瞪口呆。
“臥……槽!”
“掀開……原來是這個意思……?”
“不是,這叫力量不夠??”
“那我一直以來揮的是什么,燒火棍嗎!?”
“原來……他真的不止是他……”斯維克怔怔地看著前方的身影,瞬間想到了當時自己那不靠譜的隊長說過的話。
這一刻,只有銀一人沉默著,用那疲憊而痛苦的目光,短暫地停留在了剛剛在揮劍時,在黑鐮身上留下的一道微不可見的劃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