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嗯?!?
“嗯?”寧則一怔,看向擺弄著篝火的少年,詫異問道。
“你是說,剛才那幾人,是五方教巡山的弟子?”
李凡手上動作頓時停止,心中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你把他們.....怎么了?”
少女無所謂地撇了撇嘴,抱著胳膊說道,“我還以為是什么淫賊尾隨本姑娘,已經被我打暈,丟進那邊的大灣里去了?!?
“......”
李凡和小青蛇對視一眼,同時低下頭盯著火堆,抿著嘴不說話。
寧則不愧是寧則,能動手絕不寒暄。
“你們聽來的那個消息我已知曉。”少女手伸進內襯,摸出來一塊香木做成的方形手牌,“這是五方教下發給各門派的入山令牌,約定七日后,也就是臘月初八,開放崗頭山石屏嶺那邊的大魔遺冢。”
看著她手上那塊牌子,李凡甚是訝異,這幾天二人不說形影不離,也算是須臾不離視線之外。
就這么一點剛才和田家妹子拉扯的時間,少女便得了這消息和令牌,果然圈里和圈外是兩個世界。
寧則看出李凡的疑惑,拍了拍手,示意一直躲在暗處的王不二出來。
李凡一看見他身上肌肉便緊繃起來,眼中射出兩道寒芒,他沒有忘記李家奶肚子上挨的那一腳。
心知自己不受待見,王不二也并不靠近火堆,只是站在幾步開外,并不看李凡,而是對著寧則躬身說道。
“峰主,我已經打聽過了,收到令牌的只有結丹和筑基境的修士,臘八那天,所得機緣各憑本事?!?
“但有一點需要注意,正道不同于魔宗,墓中可以比拼搶奪,但不得見生死?!?
“哼哼,虛偽!”寧則聞言冷聲一笑,“憑本事爭奪機緣?我就不信那幫快歸葬的老怪物能不動心。”
“誰不是修了幾十年時間,能甘心死在那天劫之下,還是能甘心壽元耗盡,不明不白死去?”
“一塊破令牌能擋住化神地香境的大修才怪,不過是個擺設罷了?!?
王不二也點頭表示同意,“屆時墓中一定兇險萬分,您身份金貴,不如我替峰主走一趟,即便是不二死在里面,也好對宗主和......那位大人有個交代?!?
他話語中停頓了半分,寧則聽了皺眉向他看去,冷聲道,“我的事,還輪不到你管。”
略微沉思之后,她又開口道,“你先退下去吧,眼下還有點時間,此事容我再考慮考慮。”
王不二告退之后,小青蛇彎彎繞繞盤在李凡頭上,一雙豎瞳眨巴著,又尖又利的聲音透著得意。
“我說小寧寧,這事兒還考慮個啥呀!那就是塊假墓,打發你的小跟班兒去露個臉算了,你不會真打算自己去吧?!?
寧則還未說話,李凡卻在此時開口了,“你這條蠢蛇懂什么,這事兒恐怕不是那么簡單。”
聞言,少女眼睛一亮,饒有興趣看向泥頭小子,“哦?說來聽聽?!?
“我也不知道分析的對不對,寧姑娘你權當個建議聽聽就好?!?
李凡梳理了下思路,沉聲說道,“大魔冢事關重大,常言道財帛動人心,想必得了這塊牌子的人不會無故缺席?!?
“如果寧姑娘臘八那天不去的話,恐怕是會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寧則蹙著狹長柳眉,微微點頭,“事出反常必有妖,你繼續說,我在聽。”
少年心知她也想到了這一層,但是吃不準她考慮的是否周到,于是盡量解釋道。
“我雖然相信這世上有那真正心性恬淡,不爭不搶的人,但卻不能保證每個人都這么想,特別是那些越老越妖的大修,心思深沉,精于算計。寧姑娘如果到時候不露面,反倒自己單獨行動,你們猜,后果會怎么樣?”
寧則聞言眉頭緊皺,小青蛇恍然大悟,脫口而出道。
“難不成......我們現在已經被那些老不死的,盯上了?”
言畢,他盤在李凡頭頂四處張望,越發覺得這拱洞里面好似有雙眼睛在盯著他們。
然而李凡卻一把將他扯下來,若有所思地纏在手上說道,“現在倒是還不至于,畢竟寧姑娘只是打了兩個巡山的弟子,依著她的性子,這也說得過去,不會引人特別在意。”
此話一出,小青蛇深表同意,寧則渾不在意,追著問道。
“那依你之見呢?”
“依我之見......”李凡摸著下巴,沉聲道,“如果我們想去那真正的大魔冢,就要趕在臘八之前行動,等得到了真正的大魔遺物,再去那座假墓里面打個醬油,這樣一來便天衣無縫,任誰也不會注意到我們了?!?
“打醬油?”寧則疑惑著重復一遍。
“就是裝個樣子的意思,這不重要?!崩罘搽p眼望向少女,略帶些擔憂地道,“只是不知道寧姑娘的傷....能不能趕在臘八之前恢復?!?
寧則擺擺手,“這個不打緊,那李兆楓給的丹藥果真有奇效,最多再過三四天,我便可以恢復了?!?
李凡想了下,伸出手指道,“保險起見,那就五天之后出發?!?
寧則是這個小團體中的頂尖戰力,李凡和青蛟最多算是搭上的,只要她的傷勢完全恢復,此行的勝算便是極高。
再加上李凡這兩天突破在即,每夜來這拱洞修煉,出發之前自己也能躋身煉氣三階之境,多加了一層保障。
常言說得好,木桶能裝多少水,起決定作用的是組成最短的那一塊木板。
他保證下限,寧則突破上限。
這個計劃,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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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和一對少年離開拱洞的時候,天光已經大亮。
晨曦清露打濕了老黃狗的后背,它吐著舌頭在前面走著,后面跟著一個黝黑漢子。
他挑著擔子,籮筐里今日又換了貨件,不賣香了,改作了一份又一份的地圖。
之前賣鹽不賺錢,后來賣香也被一個瘋癲的老乞丐踩碎了,也虧了不少。
唯獨曾賣出了一份崗頭山輿圖,賺了一個泥腿子少年的一百文銀錢,于是重操舊業,維持生計。
一人一狗踏著微濕泥土,走進了水潭拱洞之中,瞥了眼剛剛熄滅的火堆,貨郎心下驚訝。
“難道我來晚了?”
“不晚?!?
正在他喃喃自語之際,身后突然傳來一個聲音,“交給你辦的事,都辦好了嗎?”
貨郎轉身,看見一個身穿玄衣之人從巖壁中走出,身形邊緣猶如吞噬著虛空,絲毫沒有改變嶙峋巖石的表面。
“狗護法您早,小的已經把圖送進去那李承元房間了,李兆楓不在,沒人發覺。”
玄衣人大約三十余歲,雙眼銳利,嘴唇很薄,老黃狗見了他汪汪叫了兩聲,上前拿腦袋蹭著他褲腿。
“拾貳,你做的好,回頭我自會在宗主那里為你美言幾句。”
貨郎聞言大喜,他心知面前這位護法雖然修為不高,但卻是二十年前便跟在了宗主身邊。
一向不茍言笑,殺伐果決狠辣的宗主都會親昵地稱呼他“小狗兒”。
此般關系,必為心腹。
貨郎感覺自己在涼山圣宗混了這么多年,終于抱上了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