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會是他？”

蘭溪腳步踉蹌了一下，身形搖晃一下，很快便被趙管家扶住。

“家主，您沒事吧？”

一把甩開趙管家的手，蘭溪上前快走幾步，想要看清那老瘋子的面容。

然而隨著屋中涌進來許多修士，卻是把他直接埋在人群之中，趙管家見場面混亂，也不顧主仆之別，上前抱住蘭溪，唯恐他被這些人給傷到。

“趙管家，你看清那個老瘋子了嗎？”

蘭溪語氣有些激動，“你還記得二十年前，老爺的壽宴上，那個莫名奇妙出現的老乞丐嗎？就是抓著老爺的手，叫他大魔的那個老瘋子呀！”

趙管家聞言面色微變，暗暗在心中嘆了口氣，“夫人，天底下乞丐這么多，蓬頭垢面的大抵都一個樣子，您.....會不會又認錯了？”

“沒有錯，就是他！”

蘭溪掙脫開老管家的手，拉著他向人群走去，激動道，“你仔細看看，你看看呀！明明就是他，難道你眼睛瞎了嗎！！”

趙管家無奈，只得依言向前看去，可那老瘋子不傻，不可能干等在這里被眾人圍毆，早就趁亂逃了出去。

“夫人啊，我看不清啊！當年那老乞丐都多大歲數了，肯定早就死了！夫人！你醒醒啊！”

眼看家主的病又要發作起來，趙管家沒辦法，只得拼死說一句重話，可蘭溪卻根本不相信。

“我現在清醒的很！正是因為這樣，既然那個老瘋子沒死，那么老爺就很可能也活著！”

“這么多年來，老爺不見尸首，說不定他活下來了......”

“對.....他一定是活下來了.......”

蘭溪一副姣好的面容扭曲，五官仿佛都已經移了位置，口中不斷來回重復著這一句，神采精明的眼神開始逐漸渙散起來。

止水劍忽然綻放出燦爛神輝，僅僅是劍氣掠過，屋內涌進來的修士便被李兆楓全數轟飛了出去。

瞧見母親又犯了病，他連忙趕來為其度入一道靈力，約莫過了半盞茶功夫，蘭溪這才重又平靜下來。

看了眼空空如也的廳堂，剛才的亂象似乎沒有給這位容顏俏麗的婦人留下什么印象，她皺眉問道，“剛才那兩個人呢？”

李兆楓劍指一揮，止水劍立刻將他托了起來，“母親莫急，楓兒這便去追。”

一道白色流光沖天而起，眉尺村尋常農人見了不覺紛紛矚目，心中好不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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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瘋子慌不擇路，連續撞翻了不少貨郎的攤位，惹得怨聲載道，卻還是沒有擺脫身后的追兵。

正在閉目養神，煙鍋子隨著二郎腿來回抖動，漢子愜意盤算著今日的入賬。

“之前送了那小子三炷香，賠了三錢，今日蒙了個冤大頭，回來十錢，這筆賬不虧不虧。”

“現在我這筐里還剩下十支符靈香，一炷賣他十個香火錢，嘖嘖，這就是一百枚啊。”

“發了，爺今兒要發了嘿！”

嗖！

眼前一陣勁風吹過，漢子睜開眼便要罵，然而瞧見面前的十支符靈香被人盡數踩斷，當即勃然大怒，抓起煙鍋子就加入了追逐老瘋子的大軍之中。

剛才水郎中那家醫館之中既然有把飛劍出了鞘，這些修士也再無顧忌，紛紛大展神通，各種法寶向著那老瘋子丟去。

然而不知有心還是無意，那老瘋子盡管跑起來全無章法，可就是能差之毫厘地躲掉那些攻擊。

這可把身后那群人跟恨透了。

追又追不上，打又打不到，原本只想著教訓一頓的心迅速魔化，變成了今日一定要取下老瘋子那顆骯臟的人頭才作數。

一群修士追著一個老乞丐，光天化日，郎朗乾坤，在眉尺村本就不寬的大道上呼嘯而過。

并沒有人出來阻止。

因為能管的不想管，想管的又不能管，可憐了那些尋常百姓，有不少就在這場追逐中受了傷。

就這樣，一群人圍追堵截，終于把老瘋子逼進了一條死胡同。

兩邊是農家，盡頭是光滑的山巖峭壁，除非他能變成壁虎爬上去，不然插翅也難飛走。

“啪！”

正在此時，誰也沒有注意到的角落里，一位身穿白色儒衫，約三十歲年紀，嘴巴上留著兩撇小胡子的男子，正拍下驚堂木。

“諸位，天時有長短，人有旦夕禍。所謂功名利祿那皆是過往云煙，英雄豪杰到最后也不過是一抔黃土。”

“大家不若坐下來，聽小生說一段慷慨波瀾，也好叫在下.....”

砰！

一塊巨石忽然從天而降，落在說書人身邊，濺起漫天煙塵，遮蔽了說書人單薄的身影。

施展完術法的道人一甩拂塵，輕蔑道，“本道爺今天心情好，不與你這書呆子計較，還不速速離去！”

“唉.....”

一聲嘆息從煙塵中傳出，說書人略帶遺憾的聲音傳出。

“既如此，那小生便勉為其難，講給你們聽吧。”

道人聞言一雙濃眉倒豎，喝道，“滾滾滾，趁著本道爺沒改主意之前......”

他話還沒說完，只聽耳邊驚堂木聲音響起，兩眼一翻，頓時昏死了過去。

與此同時，在場的人除了老瘋子在墻角搓著腳丫子，盡皆如麥地里的穗子一般都倒在了地上。

待說書人面前的煙塵散去，他微微一奇，笑道。

“居然看走了眼，也罷，那就再來一次。”

那貨郎見他抬起驚堂木，當即賠著笑說道，“上仙留手，小的這就走，這就走！”

漢子暗嘆倒霉，怎么就遇上了這位潑皮滾刀肉，正要離開之際，卻又被說書人喊停。

“你們魔宗在崗頭山做什么我不管，但如果壞了規矩，別怪我手中驚堂木不留情面。”

那漢子當即拱手作揖，一臉諂笑，“上仙言重了，我們圣宗自有規矩，若是真有門人做出了格，不用您親自動手，我家主人自會收拾。”

“那便好。”

說書人收起驚堂木，頓了一下，忽又問道，“對了，你為何給那少年三炷香？罷了，我換個問法。”

“你這三炷香，是沖著李凡給的，還是那李家少主李承元？”

聞言，漢子面露難色，遲疑了半天這才說道。

“上仙可別難為我了，主人吩咐我怎么做，小人便怎么做，哪兒敢問啊！”

說書人點頭，也不難為他，揮揮手示意他離開，然而那漢子剛走沒兩步，又停下步子回頭來說道。

“不過我家主人吩咐了，若有人問起此事，便讓我告訴他......”

“他老人家，跟李家有半分的香火情。”

香火情.....

說書人瞇起眼睛，笑了笑，自言自語道，“有點意思。”

隨即，他又看向墻角那老瘋子，微微搖頭嘆了口氣。

收起了驚堂木，身影徑直走入了山巖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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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寧姑娘，下次咱動手之前，能不能先知會一聲！”

李凡氣喘吁吁跟在少女后面，沒好氣說道。

“別嘮叨了！誰知道那女人那么狠毒，真替他死掉的丈夫感到悲哀，誰娶了這樣的女人誰倒霉！”

寧則自知理虧，也不跟他抬杠，只顧埋頭飛奔，然而氣機感應之下，俏臉微變，兩條柳眉緊緊皺起。

“糟了！”

“那把止水劍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