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蛟活了千載歲月，香火道還沒盛行之前，它便已經懵懵懂懂生出了靈識。
不同于現在的修行體系，那時并沒有各種香火靈體的說法。
千年之前的天地靈氣稀薄，資質平均之人也要耗費兩三年功夫才能做到納氣入體。
當時的天才修士皆以親近靈氣作為評判修行天賦的標準，而李凡這樣處于煉氣階段便能修成金身寶象的，必定是各大宗門爭搶的傳承道子。
青蛟纏繞他胳膊盤旋而上，細長身體游弋在下腹丹田周圍。
隨著李凡的每一次悠長吐息，他體內便響起金鼓轟鳴之聲。
青蛟如同沐浴徜徉在暖陽之中，下元曾經破碎的妖丹位置，那團氣旋正在迅速壯大。
它凝神納氣，越練越是心驚。
“香火道那套爛大街的東西完全比不了，不愧是大魔的修煉功法。”
一雙豎瞳仔細打量著閉目入定的少年，他此刻金光湛湛，濃郁到幾乎凝成實質的靈氣如云靄般環繞其身。
吞吐著從李凡體內逸散出來的乳白色靈力，青蛟只覺此時一刻，勝得過山中修行數日。
纖細蛇身蜿蜒扭曲，沿著靈氣運轉方向不斷游弋，而少年神識入定，并未察覺，過了大半個時辰，青蛟忽有所覺，當即面色一變，全力催動周身靈力。
“咯咯咯咯吱......”
一層青白色蛇鱗干枯發皺，碧色微光閃爍，一條比先前更為粗壯的蛇身從殼蛻中緩緩爬出。
青蛟驀地睜開雙眼，黃金豎瞳中射出兩道神光，感受著破鏡帶來的變化，它激動嘆道。
“想不到這小子寶體配合大魔的功法，居然還有如此奇效！”
“僅僅是逸散而出的靈氣，便令我修為破入妖靈二階，長此以往下去，重新恢復至妖丹境指日可待！”
它看向閉目少年，忽然覺得，好像也沒有那么面目可憎了......
然而此刻。
李凡卻是比青蛟還要心驚不已。
一片浩瀚無垠的大海之上，懸停著巨大縹緲的身影，李凡腳下踩著黃金靈力幻化的孤舟，怔怔向那身影看去。
他看不清面貌，但從外形上看來，卻是與李凡有一點相似。
“是下元么.....”
李凡嘗試著按照經上的法子呼喚幾遍，卻并未收到任何回應，橫亙天地的高大人影雙手執前，好似是在作揖。
“看來還是我心急了，經上說若能成功將其喚出，起碼要達到煉氣四階。”
“如今我剛剛以氣御舟，觀海拓疆，充其量也就是煉氣二階的程度，還遠未達到能夠召喚下元的程度?！?
大魔在這篇功法的最后留下幾個術法，雖然現在階段也可以使用，但如果修出元陽，借由下元之力用出，效果會強上百倍。
比如說之前從寧則那里學來的“金盾咒”，若由己身元陽來施展，斷然不會如同現在這指甲蓋一般大小。
輕嘆一聲，李凡深知煉氣就是一門水磨功夫，想要有所突破并非一日之功。
況且他已經很快了，煉至二階也僅用了十幾日光景，只要日日修煉打磨，想必數月便可達成四階之基。
只是后面的功法又斷掉了，那真正的大魔遺冢.....還是需要盡快再去一次。
此時，心念一動，李凡從入定狀態中退了出來。
看見青蛟正痛的滿地打滾，視線瞥向旁邊，一顆斷下的毒牙帶著血跡靜靜躺在床上。
目光微冷，李凡出手如電。
兩手將小青蛇拽成筆直，青蛟頓時哀嚎連連，只是或許是錯覺，這條死蛇怎么好像變粗了？
“大哥，大哥！誤會啊！”
李凡指著那顆斷牙冷聲道，“都對我下嘴了，你管這個叫誤會？”
“真的是誤會啊！”青蛟被扯得直翻白眼，茍延殘喘道，“你奶奶都來敲了幾次門了，我怕再不把你喊醒，老大你勾當就要暴露了！”
聞言，李凡往窗外望了下，這才發現太陽已經升起來很高了。
他心里一驚，趴到窗戶邊上左瞧右看了會兒，并未發現李家奶的身影。
反倒是寧則早就已經起床，正在院子里閉目打坐。
“什么勾當不勾當，你要不會說話就閉上嘴?！?
青蛟見他手撤去力道，尾巴勾住李凡手臂，狹長身體纏繞著盤旋爬到他耳朵上，“老大放心，我知道你不想老人家擔心，小蛇保證守口如瓶?！?
有些奇怪地看了它一眼，李凡狐疑道，“你今天怎么了？看上去怎么......”
“嘿嘿，是不是很‘英武’？”青蛟聞言立刻揚起腦袋，兩只豎瞳滿是期待。
“......是有點‘賤’。”
“哎？你他...這....這，還真沒想到呢，呵呵.....”
見他服軟及時，李凡也沒再找他什么麻煩，起床換了身衣服，推門走了出去。
青蛟身子一扭，隨即纏繞在他手臂上，心中暗暗舒了口氣。
它剛才是想著喚醒李凡不假，但同時也想試他修為，然而沒想到一口咬下去，一個指甲蓋大小的光盾忽然出現，來不及收力，竟直接崩斷了青蛟一顆毒牙。
雖然只要下一次破境蛻皮的時候，毒牙還會再生，但最近幾天卻是要做一條透風撒氣的蛇了。
一人一蛇走到院中，盤膝在石頭上的少女睜開了眼睛。
美目一下子注意到長了半寸的青蛟，寧則微微皺眉，但也沒放在心上，看向它問道。
“你牙呢？”
青蛟聞言翻個白眼，沒好氣說道，“關你什么事？”
“嗯？”
聽見身后少年發出略帶威脅聲音，小青立即低眉順眼，馬上換了副嘴臉。
干笑兩聲，找了個理由便鉆了他袖口里去。
寧則犯不上跟一條賤蛇生氣，視線轉向李凡，只是瞧了一眼便有些驚訝道。
“你.....突破了？”
李凡尷尬笑了笑，顧左右而言他，“寧姑娘，你傷勢如何了？要不我陪你去找一趟水郎中，他雖然為人一般，但醫術很高，你的傷應該不在話下。”
聞言，寧則沉思片刻，淡淡問道。
“你不是還要去廟里看日子嗎？耽誤了你的大喜事，我可擔當不起這個責任?！?
“額......”
正在李凡思索著如何混過去的時候，田玉芬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寧姑娘，早?！?
李凡轉過頭，看見少女從兩家土墻上破開的口子直接邁了過來，她手中端著木盆，并沒看自己，俏生生站在二人面前甜甜笑著。
“田姑娘，早。”另一個少女也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