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氣期是個水磨功夫,需要不斷吐納靈氣,開辟丹田氣海,再繼續(xù)吐納,如此往復(fù),如建造房子增磚添瓦,緩慢累積半分摻不得假。
不過即便是造房子,其中能夠產(chǎn)生影響的因素也有許多。
比如就地取材、工匠技藝嫻熟,或者新入行的小學(xué)徒耐心打磨,這一切關(guān)乎質(zhì)量。
但若是捉急趕工,速度上自然會快許多,但九層之臺莫不起于累土,千里之堤往往潰于蟻穴。好比魚與熊掌皆是絕頂美味,若沒有天大的氣運(yùn)福澤,想要兼得卻是要付出慘重代價。
李凡照經(jīng)上的行氣法子用功幾日,氣海中的瑩瑩神水只不過是漲上來半分。
與之前食氣開辟丹田時候不同,納氣速度雖然沒變,甚至隨著他越發(fā)熟練反倒比先前快了些,可這存氣的池子卻就這么大,滿了總是要溢出來的。
感受到逸散在屋中的清氣,李凡不覺心嘆一聲。
“驚艷如大魔,煉至筑基也用了大半年時間。但他有涼山宗三卷,我卻只有煉氣殘篇。”
修行一途,逆天而行。
哪怕僅僅是些微不同都會對最后的結(jié)果產(chǎn)生不可估量的改變。
有人體質(zhì)天生親近靈氣,吐納速度遠(yuǎn)超同儕,可卻是因著道心或是下元先天之精有缺的緣故,反被那些穩(wěn)扎穩(wěn)打,資質(zhì)平庸的甩在后面。
有人無論各方面都上不得臺面,但財力雄厚,各種天材地寶喂養(yǎng)下,將來成就也未必就低了。
這其實也是天道氣運(yùn)的一種。
隨著李凡鼻間緩緩?fù)鲁鲎詈笠坏腊讱猓犻_眼睛,看見東方天光既明,一夜又過去了。
身體金色寶光逐漸暗淡,屋中西側(cè)墻上還殘留著劍痕,借著清冷晨光,頗顯得有幾分肅殺之氣。
李凡下床活動了下手腳,發(fā)現(xiàn)身體并沒有因為長期保持一個姿勢而血?dú)庥偃母杏X。盡管連續(xù)幾天未曾睡眠,也并不覺得有什么困頓匱乏。
興許這便是煉氣的好處之一,他在心里想道。
“如今市面上流通著一些秘傳道藏,但估計也是假貨居多,比不得我手中這大魔遺物。”
將筆記和石鏡用隔水的油布包了,外面又套上麻布,用繩子綁在自己胸口,貼著皮肉。
李凡穿戴整齊,握了握拳頭。
“還是要去那遺冢走上一趟,有功法最好,若是沒有,弄些法寶回來,也好叫那大魔死得其所。”
“不然一身藝業(yè)長埋地下,想必他英靈在天,也不會希望如此。”
自從煉氣一階之后,他幾次試過那面石鏡,靈氣輸送進(jìn)去,除了能發(fā)熱,當(dāng)個暖寶寶之外,別無其他神異之處。
開始他還珍而重之,用燭火燙一下,拿水泡泡,依然沒有任何變化。
后面隨著膽子大起來,直接拿它劈柴,丟進(jìn)火灶之中,過會兒再拿出來,鏡面依舊清晰的反射出李凡那張發(fā)黑的臉。
堅硬是堅硬了,但是大魔就靠這個屠了十萬天兵,打死他也是不信的。因此,那墓中一定還有其他寶貝。
李凡推門出了房間,正撞上奶奶燒完香出來。
她幾日前帶回來那個泥像,當(dāng)天連夜便供了起來,也不知道燒了多少符紙,點了幾把清香,她那房間門縫里不斷往外滲出青煙,看上去就像是著了火一般。
此界之人,倒也迷信。
瞧見李凡一身裝束,老人也沒問什么,連忙生火炒了一大碗雞蛋,逼著他吃下去,同時還叮囑他不管打的到打不到獵物,天黑前一定要趁早回來,省得趕不上晚飯。
李凡點頭,從廚房挑了兩把砍柴刀便出門了。
腰間布袋內(nèi)裝的鵝卵石雖然可以遠(yuǎn)程攻擊,但如果被一些野獸近身,半分作用也不起,因此弄把砍柴刀護(hù)身還是很有必要的。
他原本是要往南去的,但是想了下,還是先向北邊看了眼李承元他們的臨時居所。
發(fā)現(xiàn)院門緊閉,不像是有人回來過的樣子,他沒有多想,一般獵人進(jìn)山也要幾日光景,何況他們是去尋那大魔遺冢,這樣倒也正常。
李凡緊了緊衣束,大道朝南,向著崗頭山的方向小跑起來。
崗頭山北麓的碧月灣,清水濯濯,少女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腿,赤著腳丫坐在大石頭上洗衣。
抬頭擦汗的時候正望見少年匆匆而去的背影,她臉色一松,露出舒心笑容,櫻桃小嘴輕啟。
“小凡哥,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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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子,你要寶刀不要?我這刀名叫吹雪寒飲,上可屠神滅仙,下可斬妖除魔,不貴......”
“小伙子別聽他的,一把破刀賣一百兩,也不怕心黑遭報應(yīng)。看看我這把劍,只要五十兩......”
“狗日的,姚鐵匠那里賣三兩,你賣五十兩,咱倆誰心黑?”
“你別胡說八道,誰從姚鐵匠那里買劍了!我這可是名震大涼的龍吟劍,是真的斬殺過仙人的,小伙子你盡可以去打聽......”
無奈看向正在糾纏自己兜售的貨郎,李凡站在崗頭山腳下的古道上,有些傻眼。
看了手中輿圖,自己的位置沒錯,可這里......怎么會如此熱鬧?
靠近官道的地方,有臨時撐起來的茶棚,方桌板凳上不說滿了人,卻也是上座七七八八。
沿著山道兩側(cè)隔幾步便有一個貨郎,他們賣的東西可謂是琳瑯滿目,有號稱三清真人秘傳的香火秘術(shù),有可以斬天滅仙的鎮(zhèn)世法寶,還有各種符咒丹藥一應(yīng)俱全,瞧見這喧鬧一幕,李凡還以為自己誤入了什么修真坊市。
上山的人中神色各異,有那一身長衫,看上去仙風(fēng)道骨的修士。也有一身勁裝,塊頭頗大的武夫。唯獨(dú)自己穿著粗布麻衣,背著破爛砍柴刀,腳上嶄新布鞋還是李家奶連夜做出來的。
“喲,熟人啊!”
李凡正被動跟隨著登山人流向上走著,卻聽見一道聲音從身前傳來。
他望見前方有一個貨郎,正在砸吧著嘴中老煙桿,笑著望向自己,正是集市上賣給自己輿圖的漢子。
“你怎么也跑這兒做起營生來了?”
李凡看向他筐簍中的東西,不覺一陣無語。
別人賣法寶丹藥,這人卻是弄來各種類型的香火,抓了一把線香,發(fā)現(xiàn)跟李家奶買的也沒什么不同。
“這東西有什么用?”
“遇上危險,趕緊點燃拜一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