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奘這一次依然沒有拖泥帶水，說出發就立馬出發。

與上次高家人的挽留不同，這一次幾人離開的時候幾乎沒什么人相送了。

只有那個朝天辮的小孩走之前對賀言說，想要下次再見面時，能夠手把手的教他幾個厲害的法術。

賀言問過豬剛鬣，這些高家人怎么辦。

豬剛鬣沉默半晌，最后小聲說道：“我曾經在山中的洞府，我讓他們去那里了。

人煙稀少，應該不會有什么問題。

只是希望能盡快找到讓給他們變回原樣的辦法。”

變回原樣么？

很難，至少還有希望。

賀言聽完后沉默的牽著馬匹。

也許是出于感激的心理，豬剛鬣主動擔任起了挑行李的工作。

賀言倒是無所謂，能夠減輕一下工作負擔也不錯。

可是心一靜下來，就又想到了新的問題。

如今他親手搞死了一個天庭的將領，還有一個的死他也脫不了干系。

到時候天庭追責起來，他該怎么辦？

雖然那日王靈官有表露過將鍋全甩給大圣的想法，可是那些天庭大神也不是吃干飯。

隨便幾個神通下去就能搞清楚來龍去脈，到時候天庭會怎么處置我？

賀言越想越覺得后怕，不過也只能寄希望于王靈官所說之法了。

大不了和八戒一樣，反抗就是了。

...

“師傅，我怎么感覺這里有些不對勁？”

數日后，眾人本應到達之前黃風怪所在的地方，可是卻不見原本的黃沙陣。

不僅如此，這黃風嶺滿天的風沙也不見了蹤影。

賀言無端聯想到當初幾人要回福陵鎮時的場景，當時眾人著急趕回去，并未根據黃風的表現多想。

今日再回味一番，總感覺當時的黃風怪話中有話。

“恐生事變，我們走快一些。”

原本的速度也是為了照顧玄奘的凡人之軀。

此時正主發話了，幾人當然不做耽擱。

快馬加鞭的趕到了黃風的洞府。

當幾人再次到達之時，卻被如今的樣子嚇到了。

原本茂盛的植被全部消失不見，轉而變成無數的枯枝爛葉攤在地上。

大大小小的佛家石像也全都被敲掉了腦袋。

唯有最中間最大的那一尊還算保存完好。

賀言見狀，大聲喊道：“黃風大圣？”

許久之后，才從佛像后面傳來一陣微弱的聲音。

“你們回來了？”

眾人不敢耽擱，快速趕到聲音的源頭。

只見黃風怪氣若游絲的倚靠在佛像上，好像被什么人打成了重傷一樣。

“黃風大圣？這是？”

賀言急忙掏出僅存的丹藥遞給對方，卻被揮手謝絕。

“不礙事，死不了的。”

“黃風施主到底發生什么事了？此地怎會變成這副模樣？”

玄奘也走了過來，想要攙扶起對方，卻依然被拒絕。

“不必了，這一切都是我應得的。”

玄奘還想追問，卻被黃風伸手制止。

“當日我的本意是想強留你和孫悟空在此，繼續西行。

不過終究還是心軟了，不過我卻不后悔，就像當初大師你說的，絕無。”

“這也是你落得如此模樣的原因？你的手下呢？虎先鋒？”

賀言問了起來。

黃風聽完，飽含深意看了一眼賀言，隨后用力的扯開了身上的黃袍。

只見黃風的胸口中間被硬生生的嵌入一顆土褐色的珠子。

珠子周圍遍布著無數細小的脈絡，仿佛樹木扎根。

“師傅責怪我辦事不利，所以降下懲罰。

至于虎先鋒，你們走后我就遣散了他們。”

賀言緊皺眉頭：“師傅？”

黃風并未作答，只是仰頭看了看身后的佛像。

賀言瞬間明白。

果然是靈吉，那么那顆珠子，就是定風珠了么？

“所以，你知道我們一但回頭，你就將落個今日的下場，但依舊還是決定放我們離開？”

玄奘接過了話，同時雙手合十的盤坐在黃風面前。

“玄奘大師，你是一個真正的佛家子弟。

你所追求的并非成佛得道，位列西天極樂。

你所追求的乃是天下萬民的安樂，這我做不到。

他們大部分也做不到。

所以我放你離開，因為我覺得你的選擇不會是錯的。

至于我現在的情況，我說了，我死不了，師傅也舍不得殺了我。”

“可是...”

“沒什么可是的，大師幾人還是抓緊出發吧，后續多磨難，多加小心。”

“那黃風大圣你接下準備做什么？”

賀言問出了眾人心中的問題。

黃風聽完愣了一下，接下來做什么他確實沒想過。

一直留在這里也是想著等玄奘一行人過來，再見一面。

可是如今見過了，之后呢？

“我不知道...不過應該會離開此地。

到處走走看看，當初我受師傅之命在此等候你們一行。

既是磨練自身佛法，也是化作一劫磨礪你們的意志。

如今事了，我也算換的自由身，也該為自己活一活了。”

果然，難怪當日那黃風并未拿出看家本事，也并不貪圖玄奘肉身的長生不老。

不過這黃風并未收到書信，可也卻做出了與原著不同的事情。

那是不是代表著，自己提前知曉的劇情已經慢慢失去優勢了？

賀言心中的一個疑問被解開。

新的疑問也隨之產生。

“阿彌陀佛，黃風施主既然已有決斷，貧僧便不多做勸擾。

只是希望，日后還能再見，共同探討佛理。”

“如此甚好。”

黃風顫巍巍的扶著石像起身，扭頭看了一眼佛像的背面。

“玄奘大師既然西行，那我便向北前行，有緣再見。”

黃風說完，便拖著重傷的身軀朝著截然不同的方向離開了。

豬剛鬣在對方路過之時，沉聲說了句：“多謝，保重。”

黃風則是笑著說道：“既然是你跟著來了，那就說明那冒牌的被趕走了。

很好，很好。”

直到黃風踉蹌的身影消失在了黃沙與殘陽的相接之處，賀言幾人才移開目光。

幾人并沒有說話，而是各司其職做著自己的工作。

賀言牽馬。

這幾日的遭遇，讓他對這個世界有了更多的認識。

他忽然覺得，天上的神仙佛陀，地下的鬼怪妖魔，和凡人也并無區別。

都有自己的欲望，也都有自己的追求。

有好，也有壞。

自己呢？自己的追求是什么？

得道成仙？現在已經是了。

當初是想回到原來的世界，如今看來不太可能了。

既然如此，干脆在這里給自己定一個新的目標吧。

改革天庭怎么樣？

好像有點宏大了，哈哈。

賀言想想決定有點過于理想了，不自覺的笑出了聲。

玄奘看到了賀言的輕笑，默念了一句；善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