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是第二天的清晨，鎮上殘存的人們在極度的悲傷與痛苦之中度過了一個晚上。

一個充滿了燒焦氣味與哭聲的晚上。

玄奘一夜未曾合眼，不斷地替每一個逝去的人誦經超度。

可是一個人的精力始終是有限的。

越來越多的遇難之人被抬了出來。

高家莊的幸存者也在賀言與悟空的護送下來到了鎮上。

人們看到他們的模樣，并沒有什么太過于驚訝的情緒。

就好像一個個超脫的圣人，對世間萬物都喪失了興趣。

可賀言明白，他們不是圣人，他們是一群悲傷痛苦到麻痹的無辜之人。

麻痹到無視眼前的任何事物。

賀言內心同樣痛苦，除了痛苦之外，還夾雜著一種詭異的情緒。

迷茫。

從他得道飛升，之后稀里糊涂的被選中跟著西行。

一直都是一種得過且過，隨遇而安的心態。

可是如今，他第一次對自己的行為產生了一些懷疑。

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自己到底算不算助紂為虐？

自己好像沒做什么，可也好像什么都做了。

“高人哥哥，你今天能教我法術了么？”

賀言身邊的朝天辮小童醒了過來，睜眼的第一句話就是催促賀言教他法術。

昨天高家人的爭吵聲便是在小童的詢問中結束的。

其實每個人都明白，自身的苦難并不能責怪賀言他們。

但是他們只能找一個途徑來發泄自身的怒火和悲傷。

不然，難道去遷怒豬剛鬣么？

可是他只是想留下來，似乎也沒什么錯。

“高人哥哥？”

小孩搖了搖賀言的胳膊，將他從思緒中拉回。

“現在就教你好不好，不過你要告訴我，教會你之后，你這次準備干什么。”

賀言揉著小孩子的腦袋，原本可愛的臉龐如今變成了一個豬的腦袋。

他和悟空嘗試了很多辦法，都沒辦法將他們變回去。

看著小孩子那天真的眼神，賀言有些神傷的扭過頭。

“我要保護大家，要是下次再碰到這種情況，爺爺和姑姑就不會死了。

大家也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幼童的話里夾雜著天真的幻想。

“好，我給你一本修煉秘籍，好不好？”

“好！”

賀言的語氣平靜，數百年的時光讓他學會了控制自己的情緒。

可表面如此，內心卻依然洶涌。

賀言將一本書遞給了幼童，幼童拿到之后立刻興奮起來。

盡管現在他還不怎么識字。

遠處的人群忽然嘈雜起來。

賀言起身望去，發現是豬剛鬣已經醒了過來。

他原來的身軀昨天被王靈官帶走了，如今依然是被困在所謂的‘山神’的軀體內。

不過作為標志性武器的釘耙留了下來。

賀言將高興地來回翻看書籍的幼童交給一旁的高家人，起身走了過去。

還未走到，便又是一陣嗚咽之聲。

豬剛鬣掙扎著起身，對著鎮民不斷地磕頭。

嘴上還不斷地重復著‘我錯了’等自語。

當賀言到達之時，發現玄奘早已在此地。

他將豬剛鬣攙扶起來，卻不知該說什么，最后只說了句：“阿彌陀佛，施主節哀?！?

豬剛鬣起身之后，便掙開人群，踉蹌著小跑到了高家人所在之地。

期間與賀言擦身而過，卻并未言語。

賀言來到玄奘身旁站住，同樣沉默不語。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豬剛鬣再次返回。

到了玄奘面前之后，‘咣’的一聲跪了下去。

將頭埋起來說道：“師傅，你還能收我為徒么？”

玄奘并未立刻答應，而是俯身將他拉了起來。

“施主，你可要明白，此行開始，便不可再走回頭之路了?！?

豬剛鬣不舍得回頭望了望高家人，狠聲說道：“弟子明白，即日起。世間再無天蓬元帥豬剛鬣。

有的，只是一路侍奉師傅西行的弟子。”

“那你這些親族...”

玄奘話說到一半停了下來，似乎覺得自己的說法有些不合適。

“師傅，你我都明白，若是我繼續留下來。

怕是天庭依然不會善罷甘休，到那時，我又該如何抵擋他們。

只有我離開了，天庭才有可能放他們一條生路。”

“阿彌陀佛?！?

玄奘不語，事實也確實如他所說。

他肯定不會在此地久駐，若是離開，少了悟空與賀言的相助。

以豬剛鬣現在的情況，別說護住高家人與鎮民，怕是自己都將在劫難逃。

“既然如此，那你便隨為師前去西天，即日起，你將不再是豬剛鬣，而是為師的二弟子悟能。你可愿意？”

“徒弟愿意！”

【叮~】

【天將破邪三：天蓬斷紅塵，拜師唐玄奘已完成】

【任務獎勵：火光遁已發放】

【天將破邪四：九骷盡碎，天將隨行】

【不日玄奘將到達流沙河，昔日天庭大將已等候多時，協助玄奘收服其為弟子】

【任務獎勵：隨機奇物】

隨著豬剛鬣成功拜師，賀言的系統任務終于彈了出來。

不過與之前不同，如今的豬剛鬣只是‘悟能’，而不是‘八戒’了。

還有就是，前兩次獎勵的乃是悟空與悟能的技能，怎么到了悟凈這卻成了隨機奇物。

莫不是因為這沙和尚沒什么技能在身，所以換了獎勵？

賀言惡趣味的猜測道。

不過換成奇物也好，從之前的不死之顱的效果來看，這些奇物都是某一方面特別突出的寶物，在功能上面，就是與頂級法寶相比也不遑多讓。

賀言將系統收了起來。

再次望向了高家人群，只見那個幼童還在孜孜不倦的看著那本術法的基礎入門書籍，盡管他確實不認識幾個字。

“賀言兄弟是么？之前多謝你的丹藥了。我老豬沒什么寶貝，不過有把子力氣。日后有需要，盡管使喚?！?

賀言身后傳來了豬剛鬣的聲音。

“豬剛...哦不。悟能，一些丹藥罷了，沒必要放在心上?！?

“不行，我老豬受人恩惠必須償還，不過確實如今囊中羞澀...”

“不打緊，來日方長。更何況我如今還需與你們師傅共行一些時間?！?

“那便好，那便好。”

悟能似乎已經放下了一些悲痛的情緒，開始在周圍四處走動起來。

不多時，在天上一直觀察周圍的悟空也下來了。

“師傅，我在上面呆了半天，估計那些天兵不會再回來了。

況且王靈官帶走了豬剛鬣的肉身，到了天庭也有個交代，估摸著此事應當到此結束了。

天色尚早，不如我們盡早出發吧?！?

“阿彌陀佛，善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