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翎最終還是倒在了地上。

青巖本來是準備去將他攙扶起來的，可是卻遭到了對方的拒絕。

看著躺在地上已經沒有了生息的小道士，青巖終于還是哭了起來。

“他是我有一年下山游歷，途徑一片戰場的時候，撿回來的?！?

青巖將望翎的尸體擺正，并將對方那瞪大的雙眼合上，之后輕聲的開始訴說起來。

“我將他領回了道觀，成了我的小師弟。

可是后來我才知道，他并不是我認為的是誰死后遺留在那的。

而是以尸體上的食物錢財為生的流浪者。

死亡對于他們來說，不過是又一次可以吃飽肚子和發財的機會。”

“所以呢？”

賀言看著絮絮叨叨的灰袍道士，語氣中有一絲不耐煩。

“如果我能多關心關心她...多開導開導她的話...”

“哪有那么多如果，錯了就是錯了。

或許你有責任，但是更多的還是他個人的選擇。

選擇了，就要接受后面的結果?！?

“可是...”

青巖本想再辯解幾句，可是卻發現賀言已經不在原地，開始朝著房內走去。

賀言不想聽對方的辯解。

這世界上沒有那么多的如果。

如果這次不是自己，而是另外一個人過來幫助青巖。

對方可不會因為以往的情分而手下留情。

但是沒有如果。

...

道觀中最中心的房間內，望羽正不斷地將一些奇形怪狀的藥丸不斷添加進一個丹爐中，而他的師傅正坐在一旁，神色哀傷的看著房間內的一切。

“唉...”嘆息一聲之后，老道士青羽對著望羽開始說話了。

“小翎子也死了...”

“是么？看來他選的那條路也不是正確的?！?

望羽沒有回頭，而是繼續之前的操作。

似乎死的不是一個同門，而是一個陌生人。

“我在想，我們是不是做錯了...”

青羽伸出猶如枯木一般的手掌，正反兩面的來回翻看著。

“師父你后悔了？”

“那倒不是，昔日為師有幸進過五莊觀。

受過鎮元大仙的解惑，而且還遠遠地看過一眼那顆神秘的人參果樹。

只是別說吃上一顆，就是聞聞味道，也未曾滿足，實屬遺憾。”

老道士絮絮叨叨的，卻發現自己的徒弟卻并沒有在聽，而是專心的控制著丹爐的火候。

“唉...罷了，既然你忙，那就為師替你擋一擋吧。”

說罷，老道士顫巍巍的站起身，然后開始向門外走去。

只是他每踏出一步，其顫抖的幅度便小一些。

每踏出一步，他干枯的皮膚便會恢復一些。

當他走出房門，與賀言迎面碰上之時，身軀樣貌已經變為了一個不過二十出頭的青年。

“幾位，可否就此停下？”

已經變為青年的青羽和善的看著門外的幾人。

“你又是哪位？”

賀言對著這個未曾見過的青年問道。

面前的青年并未回答，而是將目光看向了匆匆跟上來的青巖。

“巖兒，你還活著，可真是太好了...”

“你是...師...父？”

青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雙眼，記憶中師父的身姿也開始慢慢和眼前的青年重合。

“師父！你成功了...不對！”

青巖的表情由驚疑，變成了驚喜，不過很快，又變成了驚愕。

“難道你也...”

青巖不敢再繼續說下去，雖然他有預感。

自己的幾個師弟做的傷天害理的事情師父肯定知情，可是當事實放在眼前之后，卻又是另外一種情況了。

“怎么？你難道不為師父的成功感到高興么？”

青羽將雙臂張開，面帶微笑的看著自己的大弟子，那動作仿佛是一位家長等著自己的孩子撲入自己的懷抱。

可惜，青巖不是一個孩子，而是下定決心來阻止他的‘逆徒’。

“夠了師父！你在這條路上錯的太深了！”

青巖咬牙切齒的說道，只是臉龐的淚水卻讓他的樣子顯得略顯滑稽。

青羽的表情并沒有什么變化，或者說，對于對方的反應，他心中已經有了準備。

“巖兒啊，你什么都好，就是太過于正直了。

你從出生便被我帶到觀內，自懂事起，就開始學習道法經書。

這本來是很好的事情，可是你太過于專心。

你注意不到周圍人的變化。

說實話，為師看著你一天天長大，感到十分快樂。

可是隨著你的長大，為師也開始出現了歲月流逝的痕跡?！?

“所以，你就開始放任望羽他們去做這些...妖邪之事？”

青巖看著自己師父的眼睛，眼神中的尊敬已經消失不見。

“別開玩笑了，這位青巖先生。你師父可不是放任他們去做。”

賀言轉過身，將青巖與他師父隔開。

“你還想自欺欺人到什么時候？”

“賀言閣下...我...”

青巖本想辯解幾句，可是很快便被對方打斷。

“難道你一開始讓我殺的人，沒有你這位尊敬的師父么？”

賀言仰頭斜視，目光看向臺階之上的青羽真人。

“我...沒錯...是這樣。”

青巖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說出了他最開始要賀言清除的目標。

“既然心中已經有了答案，就坦坦蕩蕩的說出來。

就如我一開始說的，選擇的道路不同，所迎接的命運，也會不同。”

‘啪啪啪’

臺階上的青羽鼓起了掌。

“這位道友說的不錯，巖兒，既然你選擇了要以欺師滅祖這樣的方式來阻止我們。

心中就要準備好接受這樣做所帶來的后果以及代價。

同樣的，為師既然同意望羽他們的試驗，其無論什么后果，為師都可以欣然接受。”

“包括他們的死亡？”

青巖雙手顫抖，或許他現在還不能接受他師傅才是罪魁禍首的事實。

哪怕他心中早就有了答案。

“當然，不過翼兒和翎兒的死亡并不可惜，至少他為我們驗證出了，那兩個選項是錯誤的。”

“師父！你怎會變得如此冷血，你難道一點也不為他們感到傷心么？”

青巖怒吼著說道，心中那慈祥的恩師形象正直慢慢崩塌。

“為師當然感到傷心，只是，除了傷心，為師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青羽的衣服開始慢慢的開始擺動，其腳下也開始升起煙霧，然后漂浮了起來。

“比如...阻止你們，或者殺了你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