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來得突然，就連林江也沒有想到。
時尚女子只是看了月亮一眼，就刺瞎了自己的雙眼。
果然！直視月亮的污染，遠超于月光！
用碎玻璃片刺瞎雙眼后，時尚女子絲毫沒感到痛楚，嘴角反而揚起了笑意。
她流著兩行血淚，“望”著天邊的月亮，心滿意足地笑了。
“今晚月色真美......”
她雖然看上去是在笑，但是除了嘴角以外，臉上的其他部位卻沒有任何動作。
那種感覺，就好像一具面部僵硬的尸體，被人強行掰開了嘴微笑一般，極其詭異。
隨后時尚女子轉過身來，望向教室內的眾人，微笑著招了招手。
“不如你們也過來看看吧。”
她臉上掛著兩行血淚，嘴角帶著詭異的微笑，不停地朝著眾人招手。
“過來吧，過來吧，過來看看，看看這月色有多美......”
她的聲音中似乎帶著一股令人無法抗拒的誘惑力，眾人的神情有些動搖。
眼鏡男的眼皮輕微地顫抖，像是要不由自主地睜眼。
而小姑娘則是懵懵懂懂地朝角落里走去，想要沐浴在月光之下。
甚至就連林仙，也試著想要掙脫哥哥的手，躍躍欲試。
林江當即抓緊了她，同時斷喝一聲，“不能去！也不能睜眼！”
“不！不要聽他的話，他在騙你，他在騙你們！睜開眼看看月亮吧，看看這美麗的月亮~”那聲音依然在誘惑。
“哥哥，為什么不能睜眼看月亮？”
“因為一旦睜眼看月亮，認知就會被污染！”
“不，不會的，月亮這么美，這么純凈，如同火球一般，只會凈化人的心靈，不會污染認知。”
那低沉的話語中仿佛帶著一種蠱惑人心的魔力。
聽到這話，先前還覺得詭異的眾人，此時臉上又多了一份釋然。
“是啊，月亮既溫暖又明媚，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怎么可能會污染認知呢？”眼鏡男說道。
“就是，老子天天曬月亮，也沒見認知被污染。”花臂大哥說道。
眾人臉上露出釋懷的微笑，如同小女孩在寒夜中點燃火柴之后看到了光明。
林江注意到，此時眾人頭上的理智普遍在50％左右，看來低于60％就會出現認知偏差是對的。
雖然看不到林仙的理智，但她的認知顯然也被污染了。
從先前的經驗來看，只要意識到自己的認知有問題，那么理智就會漸漸恢復。
“哥哥，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仙一臉的疑惑。
林江抓緊妹妹的手，認真地說道：“記住，月亮既不是火球，也并不溫暖明媚，它是白色的圓盤，清冷而皎潔！”
“啊？哥哥，你在說什么？月亮不是紅色的火球嗎？”
“不！月亮是白色！不是紅色！”
“月亮是白色！不是紅色！”
“月亮是白色！不是紅色！”
他特意重復了三遍，希望能扭轉她被污染的認知。
“不！他在騙你，月亮明明就是血一樣的紅色！不信的話，你們睜開眼，睜開眼看看，看看就知道了。”
時尚女子的聲音低沉而誘人，如同蠱惑人類步入深淵的惡魔。
林仙臉上愈發迷惑，在她的認知中，月亮的確就是紅色，如那時尚女子所說的一般。
可是哥哥卻言之鑿鑿地告訴自己，月亮是紅色的，自己到底該相信哪一方？
而其余人臉上的疑慮也越來越深，時尚女子將求證的權利交給他們，而林江卻始終阻攔他們睜眼。
再聯系到之前時尚女子懷疑林江的那些話，眾人愈發不信任林江。
而林江才不管其他人信不信，但他絕對不能讓林仙被蠱惑。
于是他緊握著林仙的手，“你相信我嗎？”
感受到手心傳來的溫度，林仙心里越發糾結。
一面是理所當然的常識；一面是哥哥言之鑿鑿的話語。
她不知道是該相信自己“確鑿無疑”的理性認知，還是該相信身邊人“荒誕不經”的離奇話語？
猶豫再三之后，林仙還是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她閉著眼睛，握緊哥哥的手，認真地點了點頭。
“哥哥，既然你說月亮是白色，那么我就相信月亮是白色，因為我知道，哥哥是不會騙我的。”
聽到這話，林江心里一股暖流涌過。
他知道，此刻妹妹的心中，月亮就是紅色的。
可是她卻愿意為了自己，放棄自己的認知，這才是真正的無條件相信自己。
“如果......哥哥是錯的呢？”
“那我也跟著哥哥一起錯。”林仙回答得很是干脆。
林江沉默了片刻，而后深吸了一口氣。
“哥哥不會騙你，月亮就是白色，你要牢記這一點。”
林仙雙目緊閉，面帶微笑，“嗯，我永遠相信哥哥。”
相比林仙的無條件信任，其余人就不安得多了。
他們一方面，不愿相信林江所說的，月亮是白色；另一方面出于恐懼，他們又不敢睜眼求證。
眼鏡男問道：“從小到大，我們熟悉的月亮都是紅色的，為什么......你卻要說......月亮是白色的？”
“你們從小到大認識到的月亮，當真是紅色的？”
“當然。”
“那我問你，床前明月光？”
“疑是地上霜......”
“小時不識月？”
“呼作白玉盤......”
眼鏡男念著，遲疑了一下，似乎也察覺到了有些不對。
“好好想想，霜是什么顏色？白玉又是什么顏色？”
聽到這話，幾人這才終于意識到了不對勁。
熟悉的詩句，與過往的經驗產生了矛盾，這讓他們懷疑起自己的認知來。
一旦意識到認知的偏差，就有了被修正的可能。
于是眾人的理智開始逐漸回升。
52％
54％
56％
......
眼鏡男語氣顫抖，神色驚恐。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難道我們的認知都錯了？”
花臂大哥則是語氣急切，暴躁不安。
“媽個巴子，就算有一個人記錯了，怎么可能大家都錯了？”
“是啊，我還是相信大家的判斷......”
直到此刻，眾人還是不肯相信自己錯了。
林江則是“望”著窗邊的月光，沉聲說道：“因為你們的認知，早就在看到月光的那一瞬間，被污染了！”
聞言眾人一驚，“什么？”
“還記得嗎？黑板上明確寫過，天黑之后，室內只有確認沒有月光的前提下，才能睜眼！”
“這就說明，室內一旦出現月光，便會極度危險！因為它會污染你的認知，讓你覺得月光就是紅色的。”
“而如果你一旦睜眼，眼前的表象又會印證你的認知，污染進一步地加重，從而堅定不移地相信月光是紅色的，最終喪失理智，陷入癲狂。”
聽到這話，眾人若有所思，似乎一切漸漸地變得合理。
而他們的理智，也逐漸恢復到了60％以上。
等到重新恢復理智，回過神來的眾人這才意識到，剛才的一切有多荒謬可怕，瞬間驚出一身冷汗。
事實就是如此，當你囿于其中的時候，絲毫不會覺得自己認知有誤。
只有當你跳出來，再回看的時候，才會發現原來的一切竟然是如此荒誕離奇。
見到眾人不肯相信自己，時尚女子似是有些惋惜地搖了搖頭。
她轉過身去，高舉著雙手，仰望著月亮。
“不肯睜眼的愚人吶，無緣親眼得見這美妙的世界。”
“如果你們能夠睜開眼，看看這美麗的月亮，你們一定會像我一樣，由衷地贊美月光。”
“它是如此令人著迷，如此令人沉醉，我要將這份美妙傳遞給你們，要讓所有人都開開眼，看一看我眼中這美妙的世界。”
話音剛落，她便握緊了手中血淋淋的玻璃片，轉身朝向眾人！
看那樣子，她是準備給所有人物理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