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很多人都被小說和電視劇、電影等這類文學、影視作品給影響了。

什么江湖大俠一頓吃幾斤牛肉，結賬的時候都是幾兩、十幾兩甚至是幾十兩白銀。

但實際上并非如此……最起碼不是完全如此的。

首先是牛肉。

這個不用多說，在缺乏生產力的封建時代，牛是重要的勞動力，從西周到滿清，私殺耕牛都是重罪。

重的如漢朝，直接死刑；輕的如唐朝，最低也是杖刑加罰錢。

再說金銀。

金銀，尤其是金子，從來都不是封建時代的常用貨幣，哪怕是白銀，也是在明朝中后期左右，大量白銀從倭國涌入中原，導致白銀貶值，才讓白銀成為常用貨幣的。

在此之前，常用的錢幣只有銅幣，而除了錢幣之外，像唐朝，還使用布帛作為貨幣。

這種貨幣形式被稱之為錢帛兼行。

可以說，在明朝中期以前，金銀雖然具有貨幣價值，但基本只作為賞賜、祭祀和金銀器用途的。

而除了錢帛兼行之外，在大唐，還有一種交易形式，而且用這種形式交易的人，遠遠比錢帛這兩種貨幣的人更多。

以物易物。

對于很多普通百姓來說，可能一輩子都摸不到幾個銅板，大唐的稅法又不是一條鞭法，不需要將糧食換成錢幣再進行繳稅。

因此，在大唐的民間，大部分人都是通過以物易物的形式進行交易的。

孩子長大了，舊衣服和布料不夠做新衣服了，搬一點存糧出去換點布。

孩子成家了，要置辦婚禮了，把家里的羊牽到集市上，換些成婚需要的物品。

所以，有很多的大唐百姓哪怕是活了一輩子，真正經手的錢幣也沒多少。

銅板尚且如此，更別說金銀了。

而世家雖然常用貨幣，但也基本上只是布帛和銅板。

因此，一座金礦，一座銀礦，聽起來的確是很吸引人，但對于李世民來說，作用卻并不是很大。

……

“金銀啊……怕是不行。”李世民聞言微微搖頭，嘴角泛起了一抹苦澀的笑容。

“金銀并不常用，就算是取回來了，也難以起到削弱世家的作用。”

“陛下，您的想法還是被局限住了。”聽李世民這么說，馮智彧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

“其實，削弱敵人的目的不就是為了形成敵弱我強的局面，讓我們取得勝利的把握更多一些嗎？”

“那么，增強自身的實力，是不是也能達到這個效果呢？”

“增強自身的實力……”李世民聞言喃喃自語似的重復著馮智彧的話，很快就雙眼一亮。

“你是說……”

“沒錯！”馮智彧猛地點了點頭。

“的確，普通百姓可以說一輩子都用不到金銀，五姓七望雖是千年的世家，但用金銀作為錢幣交易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

“但是，這個世界上并非只有我們大唐的百姓，也并不是只有五姓七望存在的。”

“有了金銀，我們可以向西域諸國購買戰馬，向安西、林邑等國購買糧食和鐵礦。”

這里面的道理其實很簡單，李世民之所以沒想到，只是因為想當然所以被局限了。

開元通寶只是大唐的錢幣，其他國家又不會承認，所以在國與國之間的交易中，自然是以金銀這種公認有價值的東西作為貨幣的。

……

也不管李世民幾次變換的臉色，馮智彧借著解釋道：“糧食可做軍糧，鐵礦可做武器和盔甲，再加上戰馬……屆時哪怕是五姓七望想要反制朝廷，恐怕也是很難做到了。”

“畢竟，朝廷才是正統，只要朝廷在軍備和糧草方面不輸世家，等到世家和朝廷對立的那一天，愿意歸附朝廷的百姓就越多！”

“但是……”哪怕馮智彧說的已經足夠明白了，但李世民還是有些遲疑。

“無論是戰馬、糧食還是鐵礦，都是絕大多數國家嚴禁賣到他國的，甚至都嚴禁私人交易。”

“就算我們愿意買，又有多少人愿意……應該說是能賣呢？”

“這個其實不難。”馮智彧早就想過這個問題了。

“陛下可能有所不知，擔任東合州刺史的那幾年，微臣名下的商隊經常來往于安西、林邑等國，在那里購置了大量的耕地。”

“屆時，微臣派人以林邑富商的名義與朝廷交易，把名聲打出去，相信之后自然會有人愿意與朝廷交易的。”

“就算是仍舊有人不愿意，朝廷也可以抬高價格。”

“清酒紅人面，財帛動人心。”

“相信只要價格給到了，沒有人會拒絕的。”

“可是你想過沒有……”李世民的眼中浮現出了陰翳的光芒。

“一旦世家提前警覺，后發制人，朕又當如何？”

“微臣自然是想過的。”馮智彧的臉上浮現出自信的笑容。

“所以，微臣這里還有另一手準備，要與金銀之策同時進行。”

“什么準備！？”李世民的語氣不自覺的就有些急切了。

“還請陛下稍安勿躁。”感受到了李世民的急切，馮智彧笑著安撫道。

“在此之前，微臣還有一個問題要陛下給出答案，微臣才能將這手準備說出來，不然的話亦是無用。”

“你說。”李世民的語氣放緩，盡可能的讓自己的情緒平緩下來。

“陛下您覺得，教化天下百姓，讓天下萬民皆可學習孔孟之道，這種功德有多少儒家士子能抵抗得住？”

“當然了，微臣所指的不是五姓七望家族中的儒家士子，而是虞世南、孔穎達這些相對來說中立的大儒。”

“如果只是虞世南和孔穎達這種人的話……”李世民不明白馮智彧的想法，但還是隨著馮智彧的問題回答了起來。

“估計沒人能夠拒絕，尤其是孔穎達這個孔圣后人。”

“而且，不只是虞世南和孔穎達，像魏徵、褚亮和姚思廉等人，恐怕也都很難拒絕。”

“畢竟，這可是傳播孔孟之道，名揚千古的蓋世之功。”

“那么，如果微臣說，微臣能幫助他們在短短幾年內開始，并且能夠在十年之內讓大唐絕大部分主城的適齡少年都能夠得到孔孟之道的教誨，他們會拒絕五姓七望的收買，幫助朝廷嗎？”

“你有辦法！？”李世民死死地盯著馮智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