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又何嘗不知道……”李世民聞言輕嘆一聲。

他不是什么執拗的憨傻之人，一路走來，無論是隋末亂世，還是玄武門之變，如果李世民是個憨傻之人，哪一關他都過不去。

但是人之所以區別于天下萬物，就是因為有心，有感情。

“所以啊……”長孫皇后聞言淺笑一聲。

“妾身才說，這個太子少師值得信任。”

“因為他所說的，都是別人不敢說的，有時候越是明顯，道理就越是淺顯。”

“別人不敢的，他卻敢，若是心懷鬼胎，他又怎么會這么做呢？那不是太危險了嗎？”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所說的都是前人驗證過的金玉之言，而非是信口胡說。”

“有一個這樣的老師，承乾他說不定真的能夠成長到二哥期望的那個高度，甚至是……”

說著，長孫皇后嫣然一笑：“超過二哥呢？”

“哼！”李世民聞言輕哼一聲，但眉宇間的結卻已經打開了。

“那個臭小子還差得遠呢！”

“再說了，老話說得好，老子英雄兒好漢，就算他日后超過朕了，那還不是朕的種，不是朕的功勞？”

“是是是……”長孫皇后臉上的微笑愈發幸福。

“二哥說的是……”

……

自從那天的談話之后，馮智彧就沒再見過李世民了。

按理說，馮智彧是太子少師，大小也是個從二品的官員，是有資格上朝議政的，然而他卻從未參與過早朝。

李世民不開口，馮智彧也不可能先開口，而且他還樂得清閑。

戰爭，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不是上下嘴唇子碰一碰就能夠立刻決定并且開始的事情。

直到十月十五，馮智彧才見到了些許不一樣的東西。

“二哥？”馮智彧看著一身戎裝的馮智戴，表情有些詫異。

馮智戴深吸了一口氣，但是沒有說話，而是讓開了半個身位。

很快，一群身著黑甲的人魚貫而入，走到了馮智彧的面前。

“小人見過海康縣公。”為首的人躬身行禮，同時雙手托著一枚令牌，將其呈到了馮智彧的面前。

“嗯，我知道了，你們先退下吧。”馮智彧微微點頭，收下了那枚令牌。

……

看著那些人退走，馮智戴的眉頭越皺越緊。

“這些人……”

“玄甲軍唄。”馮智彧甩了甩手中的令牌，語氣很是隨意。

“二哥你當是給我的？那是太子的，跟我沒啥關系，要真的有生命危險，如果情況允許他們或許會捎上我，但要是情況不允許……”

馮智彧的話沒有說完，只是聳了聳肩。

馮智戴也是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

其實，事到如今，他們都明白……事情將會朝著一個什么樣的方向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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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事情被確定，很多事情也就簡單了。

和歷史上不同，這次大唐沒有等到東突厥將領雅爾金和阿史那杜爾率軍進擾河西，而是先發制人，于十月二十二日起兵，北伐草原！

馮智彧一直以為這種刀刀見肉的古代戰爭出兵時是幾萬、十幾萬甚至是幾十萬大軍一起出發，但是真切的體驗過后他才發現是自己想錯了。

從長安出發的雖然有十余萬人，但僅有不到五萬是真正要上戰場殺敵的將士，其他的全都是負責后勤的民夫。

此次大唐出兵十余萬，至于其他的將士……有的是從河南道、河東道抽調，甚至還有很多直接就是在邊關戍守的將士。

不僅是將士，哪怕是民夫，也有很大一部分提早出發了。

在封建時代，一場戰爭的消耗是極大的，往往一個士兵所需要的糧食和軍備，就需要兩到三個，甚至是五到六個民夫才能供應得上。

因此，從長安出發的五萬余民夫也僅僅只是很少的一部分，絕大部分早就開始向邊關運送糧草和軍備了。

……

哪怕是李世民欽定的出征將領之一，雖然只是個副將，但馮智彧也是很重要的一員。

但是，在這個出征的日子里，馮智彧卻遲到了，而且還是等到了李世民在玄武門口誓師結束之后才到的。

作為此次出征的大總管，李靖本想以身作則，按照軍法懲處馮智彧。

然而，在看到馮智彧左右跟著的玄甲軍時，李靖卻猶豫了。

然后便放棄了。

他不知道為什么馮智彧有玄甲軍跟隨，但他知道，有玄甲軍跟隨的馮智彧……他動不了。

隨后……大軍開拔！

……

馬車上。

大軍行進，馬車并不少，但那都是運送糧草或者是軍備的馬車，像馮智彧這種人乘坐的馬車……僅此一份。

作為此次北征的大總管，李靖并未說什么。

從一開始他就知道，這次北伐對于馮智彧來說只不過是一次鍍金之旅，為了是穩定李唐皇室與嶺南馮氏之間的合作。

畢竟，共計二十萬石的糧食不是白給的。

因此，對于馮智彧的特殊，李靖并沒有說什么，也不打算說什么。

甚至就連柴紹進了馮智彧的馬車他也沒有說什么，因為他知道，柴紹作為平陽昭公主的丈夫、當今皇帝的姐夫，柴紹不僅是外戚，更是近臣。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馮智彧的馬車里還有另外一個人。

……

“姑父。”看到柴紹進來的李承乾，當即開口打招呼。

然而，馮智彧卻拍掉了李承乾拱起的雙手：“出門在外稱職務。”

“呃……”李承乾聞言頓時語塞。

“殿下，以您的安全為重。”在略顯狹小的車廂里，柴紹拱手一禮。

“諾。”一身下人服裝的李承乾躬身一禮。

“霍國公。”見李承乾并沒有任性，馮智彧微微點了點頭，然后轉頭將目光投向了柴紹。

“您也知道，此次不同以往，除了您之外，哪怕是代國公也不知道太子殿下喬裝于軍中，所以有些時候還需要您打掩護。”

“這是自然。”柴紹毫不猶豫地點頭應下。

“那我跟您說一下我的打算。”馮智彧說著將手伸出小窗外，車外的玄甲軍見狀立刻湊了上來，將馬車圍的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