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巴菲特致管理者的信:價值投資和公司治理經典教程
- (美)杰夫·格拉姆
- 2104字
- 2024-11-06 10:32:28
溫和的代理權之爭打響了公司控制權的戰斗
1927 年,格雷厄姆不辭辛苦地奔赴石油城,只不過是為了發表一次簡短的演講,那次會議沒人把他視為真正的威脅。北方管道公司的管理層嚴重低估了格雷厄姆爭取董事會席位的意愿和決心。從他們那不屑一顧的態度就可以看出,爭奪代理投票權在當時是多么的罕見。正如格雷厄姆在回憶錄中所說:
如果有股東試圖干涉公司事務,通常都會被人懷疑是別有用心,也會因此遭到鄙視。
在早期,華爾街的業務基本上是紳士們玩的游戲,而且有非常復雜的游戲規則。其中最基本的原則之一就是:不要侵犯別人的地盤。
但格雷厄姆沒有遵守所謂的游戲規則。他認為華爾街的投資者們對企業的管理團隊太過仁慈,他要毫不猶豫地代表股東與公司抗爭。他的這種態度顯然感染了自己的追隨者,其中不少人相繼投身到投資行業,而且都以某種方式反抗華爾街的游戲規則。
在格雷厄姆之前,普通股的買賣都是被投機商操縱的,通常對公司的業務沒有什么影響。格雷厄姆創設了一種新的世界秩序。他讓大家相信,公開交易的股票是一種不可分割的權益,與企業的內在價值息息相關,他把這些股票當成了一種強有力的工具,來確保公司董事和高層對他們的行動負責。
格雷厄姆對抗北方管道公司的行動影響了華爾街的精英。1928 年北方管道公司股東大會后,格雷厄姆驚訝地發現,公司其他董事迅速改弦易轍,轉而支持給股東們派發現金。
洛克菲勒基金會雖然把代理權投給了公司管理層,但同時也要求公司向股東派發現金。隨后大部分的管道公司都從善如流,開始向股東們派發超額現金。
格雷厄姆寫給基金會的信顯然得到了認同。盡管他們此前宣稱絕不干涉其投資控股公司的日常運營,但就在格雷厄姆采取行動 1 年后,小約翰·洛克菲勒自己也發起了一場代理權戰役,并在其旗下基金會的支持下成功罷免了印第安納標準石油公司的董事會主席。
雖然事實證明投資北方管道公司是明智的,但格雷厄姆卻因為其投資組合過于多元化而沒能得到豐厚的回報。他在回憶錄中寫道:
這項投資的重點并不是回報,而是追逐的快感。
這就是格雷厄姆的行事風格。退休后,格雷厄姆讀到了著名金融家伯納德·巴魯克(Bernard Baruch)的回憶錄,巴魯克講述了自己辭掉工作后專注于個人投資的情形。格雷厄姆對此評價道:
當我讀到那么一個毫無說服力又那么自私的結論時,我記得自己的嘴角浮現出一絲輕蔑的笑意。當時我就在想,那么一個天賦異稟、家財萬貫的年輕人竟然決定把所有的精力用來為自己掙更多的錢,這也太不光彩了。
艾麗斯·施羅德在所著的《滾雪球》一書中寫道,巴菲特說格雷厄姆曾告誡他不要過于關注金錢:
沃倫,記住一件事情,金錢并不會讓我們的生活有太多不同。我們現在都將去樓下自助餐廳吃飯,每天在一起工作,還不是一樣很開心?
當巴菲特成為超級明星并把公司里的其他分析師甩在后面時,格雷厄姆不僅自己出錢給巴菲特報了舞蹈課程,還親自去跟工作室核實,確保他的確去上課了。
格雷厄姆 61 歲退休,他提出讓巴菲特接替他在格雷厄姆—紐曼公司的合伙人地位,并擔任投資組合經理。巴菲特開始受人追捧,但其實這并不是他想要的。他之所以還愿意忍受紐約這座城市,是因為他在跟自己的投資英雄共事。格雷厄姆離開后,巴菲特決定回到家鄉奧馬哈開創自己的事業。1956 年,格雷厄姆關閉了自己的公司,正式退休后搬到了加州。
淡出投資界后,格雷厄姆過了 20 年的退休生活。他周游世界,多次就各種問題到國會作證,加入美國政府雇員保險公司董事會,又在各地做有關投資的講座。他修訂過一次《證券分析》、三次《聰明的投資者》,還翻譯出版了一本烏拉圭的小說。他甚至還發明了一種計算尺和一種記憶摩斯密碼的巧妙方法。他跟巴菲特始終保持著密切聯系,巴菲特會幫助格雷厄姆以及他以前的學生們定期組織聚會。
格雷厄姆的部分晚年生活是在法國度過的,1976 年他與世長辭。在他離世前不久,距他第一次在華爾街謀到職位 60 年左右,他對《聰明的投資者》做了最后一次修訂。這個版本中包括這么一句話:
從1934 年開始,我們就以書面形式呼吁過,股東們應該更機智、更積極地對待公司的管理團隊。
即便格雷厄姆能夠預見自己對未來投資者造成深遠影響,他也肯定想不到自己的學生在他去世后的幾十年里,能夠創造出如此巨大的財富。截至 1976 年年底,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所持有股票的市值已達到 1.21 億美元。到 1996 年,這個數字已飆升至 280 億美元。2013 年,伯克希爾持有的普通股市值高達 1 280 億美元,此外旗下還擁有眾多極具價值的私有企業,包括美國政府雇員保險公司、北伯林頓鐵路公司和中美能源控股公司。
巴菲特和他的支持者采用了格雷厄姆的價值投資框架,將其發揚光大后形成自己的投資風格,經過在美國的長期經濟擴張,積累了令人難以置信的巨額財富。
隨著美國富裕程度擴展得更廣更深,持有上市公司股票的人群也更加廣泛,有關公司控制權的斗爭也開始遍地開花。按照今天的標準來看,格雷厄姆與北方管道公司的代理權之爭實在是過于溫和。他曾在書中寫道:
我們并不奢望成為董事會的多數派,因為那樣我們就需要承擔運營公司的責任,而我們知道自己沒有權利那么做。
但后來的股東積極主義者則沒有那么節制了。如果說格雷厄姆對抗北方管道公司的行動是一場讓董事會始料未及的游擊戰,那么等到20 世紀 50 年代,許多企業董事會已然成了硝煙彌漫的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