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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在島嶼讀書
  • 《我在島嶼讀書》節目組
  • 2701字
  • 2024-10-29 15:28:19

相遇 作家的書屋

海風輕柔,海水變成流動的藍天。分界洲島,青蔥一片,高大椰樹枝葉扶疏,如綠孔雀抖動著尾羽,一條石塊鋪就的小路通向椰樹下的書屋。

書屋系島上三間老屋改造而成,藍磚砌墻,白灰抹縫,中間會客,兩側置書,計有五千余冊。木制書架,白色燈盞,間置綠色盆栽,樸雅大方。

房琪第一個踏上島嶼,哼著歌謠,輕快地奔向書屋。她對島嶼讀書之旅充滿期待,也對余華、蘇童、西川等諸位老師充滿了好奇,想見識一下生活中的他們,傾聽他們的思考、體悟,結識那些經典篇章,尋找為何閱讀、如何閱讀好書的答案。

蘇童、西川、余華相繼而來。

蘇童的目光里含著好奇與熱切,在書屋轉過一圈后,坐到書桌前,悠然遠望。書桌臨窗,窗對大海。清風吹拂,風鈴悠然作響,余音縷縷不絕;碧波輕蕩,白船游弋,遠山如臥鯨,似是隨時會游走的樣子。

“坐下來一看,眼睛里頭就是一片大海,坐在這樣的窗邊,面朝大海的時候,有一種特別美好的感覺,甚至是幻覺?!碧K童感慨道。

房琪問:“您理想中的書屋應該是什么樣子,有這種期待嗎?”

“這個書屋真是離理想不遠了,”蘇童說,“主要是面朝大海?!?/p>

“真的是春暖花開了?!?/p>

“春暖花開倒也不必,秋雨蕭瑟也是美的,”蘇童看著由棕櫚葉搭建的窗棚,“而且我覺得這窗子真不要修飾,這個多好,就用棕櫚葉遮著,不能弄得太精致……”

西川似乎永遠在思考,思緒與雙腿時刻都在行進中。他同蘇童招呼過后,徑直走向書架,邊看書邊整理:“這個書屋還真有一些不錯的書,是真正值得一讀的書。我一看到書架,發現這些書沒有順序,就自動給它們調整:哪些書是一個類別,什么書該跟什么書挨著,應該放在什么地方。它們是有結構的,一本書有它的結構,一群書也照樣有一個結構。倒騰書是個體力活,同時也是個樂趣?!?/p>

書架上還有一些唱片,西川拿起唱片端詳:“我對于閱讀的理解比較寬泛,不光看書是閱讀,看畫也是閱讀,聽音樂也是閱讀,而且很多音樂人跟文學有密切的關系:一個是鮑勃·迪倫,另一個是加拿大的萊昂納德·科恩。有些好的歌詞,我們認為就是詩歌?!?/p>

“他們都到了——”余華面帶微笑,語氣明快。

還未進屋,蘇童便親切地喊道:“余華,登記,你在這個人間最美好的看書的位置只能是003號了?!?/p>

余華邊笑著應答,邊拿起筆,在本子上鄭重簽名,寫上“003號”:“跨進書屋了,我既是作者也是讀者,但是作為讀者更重要,因為讀者指引作者如何寫作。”

房琪見老師們對書屋頗喜,聊興甚濃,提議:“各位老師,我們是不是可以給這個書屋起一個名字?因為我們走了之后,這個書屋會留在島上?!?/p>

蘇童說:“這個要慎重,否則,你隨便起一個,就對不起這么有意思的地方?!?/p>

西川接口道:“我想到一個名字,可以叫‘轉念’——一轉念,念頭轉了,一進這屋,換一想法?!?/p>

“這個太‘詩人’了吧?”余華道。

蘇童說:“這個太有禪意了?!?/p>

西川笑道:“那就叫‘一根筋’,一根筋到底?!?/p>

余華說:“這個名字,只怕沒人進來看書的。‘轉念書屋’我覺得不合適,為什么呢?人本想進來看書,結果‘一轉念’,不想看了,然后就走開了,這個書屋就白蓋了——我們這個地方不是叫分界洲島嘛,叫‘分界書屋’?!?/p>

“‘分界’還不錯,‘分界書屋’,”西川放下手中的筆筒,盯著站在鋪了宣紙的書案前的余華說,“我已經看出來了,你打算寫下來。”

余華哈哈笑著:“不會寫,我是站在這兒想起來的,等歐陽江河來了寫,歐陽江河字寫得好?!?/p>

房琪說:“那我們的書屋就有名字了,就叫‘分界書屋’。”

蘇童贊同:“這名字很漂亮?!?/p>

余華說出自己的見解:“到了這個分界洲島,進入分界書屋以后,把你的生活分出兩部分來,一部分是你的物質生活,另一部分是你的精神生活。分界,就是你可以把一個事物分開來看,不要總是從一個角度去看,你可以從多個角度去看。我們希望在這個分界洲島里邊有這么一個分界書屋能夠長存下去?!?/p>

蘇童也講出自己對“分界書屋”的感受:“當你走到這個分界書屋時,便從原先那個嘈雜、忙碌的生活當中掙脫出來了。走到這個界限,可以看到海,可以看到書,當你捧起一本書來,哪怕看三頁、看十頁,那都是一種姿態——分界的姿態,我覺得非常好?!?/p>

房琪再問:“老師,那你們家的書屋都什么樣子?”

蘇童說:“我家的書屋其實沒什么可說的,因為我的書大都堆在客廳的桌子上。我沒有一個巨大的空間做書房,主要房間是生活用的,只有一間供我寫作用的小書房。書房里只有一個書架,十幾平方米——反正談不上是好的書房。當然也有書房特別講究的,比如葉兆言家,就是最有名的。葉兆言的父親葉至誠先生,特別有意思。一套房子三室吧,大概兩室半廳全是書,雖然不叫書房,但全堆著書。他(葉至誠)去世前幾年,還在南京楊公井的一個書店里買書。我看到老頭兒背著手,淘書很認真,他就一直保持那個習慣,而且他買的書特別時髦——唐納德·巴塞爾姆(1)?!?/p>

西川有些驚訝:“他還讀這個?”

蘇童不由得笑道:“我很好奇,甚至有點吃驚,問:‘你喜歡他嗎?’他說:‘我看見這個書就想買?!鋵嵞兀~老先生并不一定讀它。所以,對書,對書房,大家要求都不一樣?!?/p>

西川指指分界書屋:“我的書比這兒多,我的書屋不在家里,另外有地方,不妨叫作‘工作室’。房子嘛,很普通,但里面全是書架。書太多,放不下,只要我進新書,就得騰出一些老書,拿到別處去——我在圖書館工作過,管理過圖書,樓上樓下,數量巨大,書籍的擺架、存放、管理都是很復雜的事情。比如,圖書館里的一些善本,該怎么保存呢?真正珍貴的書,專門放在一個庫里。那些老的宣紙書沒問題,倒是民國時期的書籍不好保存。民國有一段時期的書籍,是用道林紙印刷,這些紙張不好保存,打開就碎,很多書就非常金貴了。圖書館有一個工作,就是搶救這些書,把它們拍下來。讀者看到的也不再是原本,而是照片資料?!?/p>

余華說:“海明威說過‘作家的書房在哪里,他的家才在哪里’。我有五六十箱書吧,書房來回搬——因為我老是搬家,從北京搬回海鹽,又從海鹽搬到嘉興,等我從嘉興再搬回北京的時候,你知道我辦了什么愚蠢的事情嗎?把書全搬回北京,卻把所有的信件都燒了——”

眾人聽得一陣惋惜。

“鐵生給我寫了十多封信,莫言也給我寫了很多信?!庇嗳A笑著對蘇童道,“就你給我寫的信最無聊,我印象特別深刻:‘余華兄,能不能給我們《鐘山》第×期——那時候他還在《鐘山》當編輯——寫一篇小說?!?/p>

蘇童笑著插話道:“最后是‘握手’。”

“對,他是用圓珠筆寫的,下手很重?!庇嗳A笑著比畫了個抬手看信的動作,“結果我一看,上面印著上一封的抬頭‘鐵凝姐’,下面的話一模一樣?!?/p>

西川解釋:“就是上一張的筆跡印在了你這封信的上面?!?/p>

余華說:“完全一樣!”

房琪笑道:“這不是群發短信嗎?”

眾人大笑。

余華感慨:“所以我覺得當時燒那些信特別可惜,很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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