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我們都還是孩子。

她一個勁追在我身后喊哥哥，說要跟著我一輩子。

幼兒園放學回家，她從書包里翻出一盒牛奶。

“給哥哥的禮物！”她眨著眼睛笑。

那是午餐免費發放的，溫窈舍不得喝。

我把它的邊角剪開，倒進杯子里，一人喝一半。

日子幸福又溫馨。

我以為小女孩很好被攻略。

直到柯燃搬進了我家。

溫窈心里的哥哥，從此只有他一個人。

“你來干什么？”

門后的女孩不耐煩地問。

一大清早，我提著禮物盒等在溫窈家門口。

我和她很長一段時間沒見了。

她比記憶里更成熟，更漂亮了。

現在是娛樂圈冉冉升起的一顆新星。

她拒絕我去看她的現場，讓主辦方將我拉入黑名單。

我只在電視上見到她陽光的笑臉。

“你下個星期要過生日了，那天一定很忙，我想提前給你慶生。”

我捋了捋頭發，語氣盡量自然。

溫窈的目光下移，落在陶瓷娃娃上。

她的粉絲很多，聽說會專門舉辦生日會。

我這個做哥哥的，恐怕沒機會到現場。

我能想到和溫窈的美好回憶。

是她十歲那年，我親手做了一個陶瓷娃娃。

造型很丑，顏色搭配更一般。

可溫窈卻把它護在懷里不肯撒手。

“這是我這輩子見過最漂亮的娃娃！”

“哥哥，我永遠都會記得這一天。”

后來，她每年生日我都會親手做一個娃娃。

可溫窈再也沒露出過那樣的表情。

那個滿心滿眼都是我的妹妹，喜歡上我們家資助的貧困生。

爸媽心疼她是個孤兒，柯燃小學畢業后，就把他接到了市里讀書，和我們生活在一起。

最開始，溫窈對這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哥哥很生疏。

和她保持著禮貌的距離。

柯燃對她熱情的不像話。

“窈窈，哥哥幫你寫作業好不好？等會我們出去玩。”

“寫什么練習冊啊，你這個年紀，最重要的是玩得開心。”

溫窈內心逐漸動搖。

而我一直教她自己的事情獨立完成。

只要我在家，溫窈必須乖乖寫作業。

但柯燃還是會背著我給她抄答案。

每逢周末，爸媽加班不在家，兩個人就玩到天黑才回來。

他還經常給溫窈買路邊攤吃。

有一次，溫窈因為炸串不衛生，大半夜突發胃病進了醫院急診。

我忍不住和柯燃發了脾氣。

病床上的溫窈拽住我的手。

“不許怪哥哥！是我自己要吃的。”

哥哥？

我愣住，捕捉到柯燃嘴角得意的笑。

溫窈以前，都是叫她小燃哥哥的。

短短兩個字的稱呼，是我們親兄妹的專屬。

從那時候起，溫窈對我的態度就變了。

百分之九十五的好感度一路下跌。

她不再和我有話說，成了柯燃的小跟班。

成績也一落千丈。

我提醒她好好學習，不要沉迷網絡游戲。

換來她的冷眼相待。

“管你什么事？哥哥說要勞逸結合。”

“我不讀書也沒關系，反正家里的錢以后都是我的！”

“你遲早都要被趕出去的，一分錢都別想得到！”

我頓時心一寒。

沒想到柯燃平時給她灌輸的竟然是這種思想。

私底下找到他，警告他別太過分。

“如果你再帶壞我妹妹，我會讓爸媽暫停對你的資助。”

“你可以準備收拾東西離開我們家了。”

柯燃哭得梨花帶雨，一個勁地道歉認錯。

我竟然心軟原諒了他。

結果我很快遭到了報應。

溫窈過生日，把我親手做的娃娃送給了柯燃。

誰知他只是接過娃娃后摸了一把眼睛，就捂著眼睛倒地尖叫起來。

溫窈急哭了，慌慌張張叫救護車。

醫護人員將他抬上擔架，報告出來，是中毒。

那陶瓷娃娃的顏料上有毒素殘留。

而我是親手制作它的人。

我試圖解釋，無論我說什么，溫窈都聽不進去。

“你一定是記恨上次我住院的事，所以要下毒害死哥哥！”

“我以后再也不會要你給的任何東西！”

溫窈的好感值瞬間跌至零點。

就連爸媽也不站在我這邊，恨鐵不成鋼。

“你這孩子，怎么這么糊涂。”

“她姓柯，你姓溫，嫉妒一個外人做什么？”

這根刺始終扎在他們心底。

漸漸地，我被家庭邊緣化了。

像個陌生人，躲在陰暗的角落，偷窺他們的幸福。

溫窈擺了擺手，示意我可以進來。

我小心翼翼踏進客廳。

她家里最顯眼的位置，擺放著她和柯燃的合照。

兄妹倆親密無間。

溫窈倒了一杯紅酒，伸手，我連忙把娃娃遞給她。

“你放心，顏料是可使用級別的，很安全……”

話音未落，溫窈直接將它扔進了垃圾桶。

心臟一陣刺痛，剩下的話都堵在了喉嚨里。

“溫禮，你還好意思說？”她冷笑。

俯下身，故意朝我吐了一口煙，嗆得我咳嗽。

“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你害哥哥中毒進醫院的事。”

“我恨你那時候未成年，不能把你送進監獄，居然讓你逍遙到了今天。”

她抓起桌上的花瓶狠狠地朝我砸過來。

花瓶磕破我的額角，劃開了我的臉，疼得我冷汗直流。

溫窈還不解恨，拽著我的頭發，拖到垃圾桶旁邊。

逼我跪下來，直視著已經摔成碎片的蛋糕。

“這么想給我慶祝生日？”

“好啊，那我滿足你。”

“你就把你的眼角膜送給我作為生日禮物吧！”

我默默忍受她的暴力，臉色慘白點頭。

“好……我給你。”

溫窈瞳孔一縮，捏緊我的下巴湊近。

陰冷的面龐是無盡的仇恨。

“你最好別騙我，這是你欠哥哥的。”她咬牙切齒。

的確，是我欠柯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