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什么人？”陸無雙眼盯著夜林中兩人翻滾打斗的畫面，指頭摁緊劍柄，不自禁的咬唇發(fā)問道。

她的聲音雖輕，卻清晰地傳入眾人耳中。陸無雙看似在問那古怪老人，實則是因為平生從未見過如此兇險的生死搏斗。兩人招招狠辣，拳腳間激蕩的真氣使得數(shù)丈之內(nèi)碎石四濺，草木搖墜。若有尋常人試圖靠近，恐怕還未近身，便會被掌風(fēng)掃中，氣絕身亡。

【眼前這人.....真是楊過么？】

不只是陸無雙，程英、郭芙以及大小武的腦海中也不禁浮現(xiàn)出這個念頭。

當年在窯洞外，那個吊兒郎當、嘻嘻哈哈的少年，打起架來不過如市井無賴般靠蠻力撒潑。可短短幾年過去，他竟已臻至如此武學(xué)境界？

縱使他們武學(xué)低微，但即便是江湖中最底層的丐幫弟子，或是剛?cè)腴T的和尚道士，見了這樣一場驚世駭俗的打斗，也會為兩人的氣勢所傾倒。雖非高手難以參透其中兇險，但即便是旁觀者，也能感受到那登峰造極的境界。

“砰砰砰砰砰！”

兩人身形愈幻愈快，招式變化愈加急烈，空中激蕩的拳腳碰撞聲竟如炒豆子般悶沉作響，不絕于耳，顯是打斗已到了生死白熱化。

陸無雙左手不自禁緊捏拳心，摁著劍柄的右指也漸漸發(fā)白，喃喃問道：“表姐，蕭大哥....能斗得過這怪人么？”

程英搖搖頭，道：“我不知道。”

她隱于人皮面具下的面容也透出擔(dān)憂與急切。她雖跟隨黃藥師學(xué)藝多年，東邪乃是當世五絕之一，她的眼光早已不遜于一流高手，可即便如此，她也無法看出兩人誰占上風(fēng)。她的目光緊鎖在兩人搏斗的身影上，試圖從中窺出一絲端倪。

然而片刻之后，她的注意力漸漸移到了那詭譎古怪的老人身上。

忽然，她的瞳孔猛然收縮，心中涌起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

難道……是他？！

可……怎么可能？！

這個念頭如一道驚電，瞬間貫穿她的全部思緒。連平日里修煉得平靜無波的心境也不由得激蕩起來。她的心跳加速，望向那兩道身影的目光中滿是驚駭。

錯不了……毒功、輕功、招式，甚至連那瘋癲的狀態(tài)……

這個念頭愈發(fā)清晰，但程英卻抿緊雙唇，未曾吐露半字。她知道，若將此猜想說出，除了加深眾人的恐懼外，并無任何益處。

郭芙的臉色也已煞白。盡管她爹娘都是如今當世頂級的高手，可自幼無論在桃花島上，還是襄陽城中，都是養(yǎng)尊處優(yōu)，見到的高手比斗，從來也是點到為止，何曾見過如此兇險的場面？正此時，她感覺衣角被人輕輕扯動，轉(zhuǎn)頭一看，正是滿臉驚懼的大小武。

兩人相視一眼，似鼓足了勇氣。武敦儒湊近郭芙耳邊，低聲道：“芙妹，楊過正與那怪人纏斗，無暇顧及我們。不如趁機逃走，那惡女的毒，等到了襄陽，找?guī)熌赣懸活w九花玉露丸便可解。”

郭芙聞言，心中一動。武修文也湊過來，附和道：“是啊，芙妹，我們何必再受制于楊過？趁此良機悄悄逃走，料想月黑風(fēng)高，他也追不上我們。”

兩人說完，郭芙正自茫然，卻聽身旁傳來一道冷冽的女聲：“你們跑不了的。”

三人渾身一顫，轉(zhuǎn)頭看去，只見陸無雙側(cè)眼輕睨，淡淡道：“縱然我和表姐不攔你們。可即便你們跑了，若蕭大哥敵不過這怪人，以他的速度，在這林間，你們能逃得掉嗎？”

她的話直擊要害，大小武一時語塞。他們一心只想帶郭芙逃離，卻未曾細想后果。陸無雙的話讓他們猛然醒悟——以這怪人的速度，除非他們分散而逃，否則不消片刻，便會被逐一追上，難逃一死。

“依我看，你們不如給蕭大哥多求求福。”陸無雙又瞥了一眼，程英也點點頭，跟話輕聲道：“如此，我們才有一線生機。”

三人當下面若死灰，沉默不語。

.........

蕭峰卻并未如旁人預(yù)想的那般陷入兇險境地。他目光沉靜深邃，隱隱透出三分欣喜與七分狠厲。

他平生最喜武斗，歷經(jīng)數(shù)百場惡戰(zhàn)，無論處境何等兇險，皆能心無旁騖，沉浸于比斗之中。相較于常人，他多了一股一往無前的氣勢，而這股氣勢又與早已臻至完美的招式相輔相成，令其渾身氣勢如擎天之柱般，節(jié)節(jié)攀升，愈戰(zhàn)愈強。

“此人武功之強，實乃我平生罕見！”蕭峰戰(zhàn)到正酣，心中不由暗自贊嘆。

他早年混跡中原武林，對各派招式路數(shù)了如指掌，然而這老者的武功詭譎莫測，不僅難以破解，反而比幾日前更加深不可測。想不到西域武學(xué)竟能練至如此境界，蕭峰心中既驚且佩，忍不住一聲長嘯，豪情頓生。

歐陽鋒亦是如此。

他雖然性情陰狠，作惡多端，但對于武學(xué)的癡迷卻絲毫不遜于蕭峰。他一生所求，皆為攀登武學(xué)巔峰。起初只為尋楊過而來，卻在與蕭峰的交手中逐漸忘卻初衷。如今神智雖已混亂，卻也因此進入無垢無念之境，全憑本能驅(qū)使，將畢生所學(xué)的狠辣陰毒招式盡數(shù)施展，招招致命，直取要害。

砰！

隨著拳掌再度碰撞，兩人的氣勢皆已攀升至巔峰。歐陽鋒一招“雪潮狂涌”未能奏效，身形驟然一退，隨即雙掌猛然前推，周身真氣如狂濤般激蕩，威勢之強，令人心悸。

蕭峰目光如炬，神色凝重。他左掌劃圓，右掌直揮而出，掌風(fēng)之中隱隱傳來虎嘯龍吟之聲，正是降龍十八掌中的絕學(xué)——“亢龍有悔”。這一掌他已練至天人合一之境，縱觀丐幫歷代幫主，能在這一掌上與蕭峰比肩者寥寥無幾。

轟！

兩道掌力相撞，爆發(fā)出遠勝先前的悶響，震得遙津湖面湖水沖天而起，化作漫天水幕，將兩人身影籠罩其中。水花四濺，氣浪翻騰，仿佛天地都為之一顫。

就在這掌力交鋒的剎那，歐陽鋒原本渾濁的眼神驟然一清，仿佛大夢初醒般透出一絲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