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煙轉身走出局長辦公室，輕輕帶上了門。兩周？今天是進入游戲的第幾天來著？她按下電梯按鈕，在腦海里仔細算了算，好像是第十五天了。兩周時間倒是剛剛好。不管到時候能不能成，他們都會從這個世界徹底消失的。

電梯門開了，白若煙走進去，按下按鈕，跟隨電梯來到二樓。二樓的右側走廊盡頭就是審訊室。巴頌警官正一臉郁悶地趴在走廊的窗口抽煙，看來審訊蘇克的工作仍然毫無進展。

白若煙嘆了口氣，不想再去詢問，左轉往督察辦公室走去。審訊工作進行了整整一夜，兇案組的成員輪番上陣，甚至連局長都親自下場了。蘇克不僅一言不發，而且連律師也不請一個。他究竟是有恃無恐，還是破罐子破摔？如果能撬開蘇克的嘴，說不定就能讓他成為指認黑桃K的污點證人。但蘇克似乎什么都不在乎，“坦白從寬“這種詞在他那里就只能換來一個不屑的冷笑。

白若煙推開門，她已經有好幾天沒走進這間辦公室了。感冒還沒好，推門帶起的揚塵令她忍不住咳嗽起來。她打開窗戶，坐在桌前整理亂糟糟的文件。然后她聽到了敲門聲。

“進來。”

門被推開。阿明警官快步走進來。

“瘋了，瘋了！白督察，他們都瘋了！”阿明警官大聲嚷嚷，揮手把一疊報告文件擲在桌上。

白若煙抬頭看了他一眼。“坐吧。”她說，拿過那疊報告查看，“怎么了？”

“都瘋了！”阿明警官又說了一句，在白若煙對面坐下，“那幫混蛋！”

“怎么了？”

“四天之內，竟然連續發生了三十多起街頭斗毆事件！比上個月一整月發生的還要多！”

“黑幫？”白若煙問，一邊翻看著報告。根據報告統計，目前三十多起惡性斗毆事件已經造成了十七人死亡，四十一人受傷。曼谷各個警局共計抓獲了六十多名參與者，其中能確定身份的有七成以上都是黑暗之眼或三聯會的成員。

“是的！這還只是在市區發生的，誰知道在那些鳥不拉屎的荒山野嶺里還有多少起？”阿明警官說，掏出煙盒想點根煙抽，但聽到白若煙咳嗽一聲之后便打消了這個念頭，又把煙盒塞了回去。他發出一聲嘆息，疲憊地用手在臉上抹了抹。

“那些被捕的參與者有交代什么嗎？”

“沒有，督察。他們都……呃，很拽，一點有用的信息也不肯透露。”

白若煙點點頭，把報告放回桌子上。

“督察，聽說昨天晚上有一名黑暗之眼的小頭目落網。”阿明警官說，傾身向前，“這兩件事會不會有什么聯系？我是說，這未免有點太巧了。這種高頻率的黑幫斗毆已經至少兩年沒有發生過了。”

“也許有吧。”白若煙笑了笑，“線人那邊有什么線索嗎？”

“都是些不太確切的消息。”阿明警官攤攤手，“有黑暗之眼那邊的線人說一些小頭目似乎正在打算跑路。”

“跑路？”

“是的，有線人親耳聽到一名經營按摩店的小頭目在打電話把自己的資產轉往國外，不過跑路的說法都只是線人的猜測，畢竟那些小頭目現在都還都沒有離開曼谷。”

“好吧，阿明警官，你繼續盯著斗毆事件。線人那邊再有什么線索，立刻向我匯報。”

“得令，督察。”阿明警官站起來，看了看表，“說不定這會功夫，那幫家伙又弄出了兩起案子。”他搖了搖頭，一邊嘀咕，一邊離開了辦公室。

白若煙向后靠上椅背，把腳擱在桌子上，又拿起那份報告隨手翻看。斗毆、跑路，事態正在一步步朝著林書乾預測的方向發展，同時也很有可能是在按照蘇克原本的計劃發展。這只不過是個開始，她心想。

電話響了。她拿起手機，是個陌生號碼打來的。她按下接聽鍵。

“是嗎？好，好，謝謝你，納瓦醫生！我們隨后就過來！”

她掛斷電話，又撥通了林書乾的號碼。

“你已經快到了？那好，我馬上下樓，見面說吧！”

她挎上背包，把報告裝進包里，整理了下頭發，然后出門下樓。

白若煙從警局向這邊走過來時，林書乾正坐在勞斯萊斯的駕駛座里目不轉睛地望著她。車是昨天修好的。林書乾昨晚回到公寓，就看到車已經停在公寓樓下的停車場里了。山攀在電話中得意地說他擅作主張，不僅修好了車，還做了點小小的升級，并問林書乾有沒有看出來。林書乾沒看出來，于是又急忙下樓檢查了一遍，然后才知道車上所有的玻璃都換成了防彈的。山攀不肯要錢，還說這是什么偉大友誼的見證。林書乾沒有他的銀行卡號，只好先欠著他這個人情。

“斗毆？跑路？”林書乾聽完之后說，在紅色信號燈前踩下剎車，“那不就說明我們的推斷完全正確嗎？”

“是的。而且局長已經答應了封鎖消息，事態恐怕還會繼續嚴重下去。”

林書乾點點頭：“現在就只剩下最后一個疑點了，那就是真兇為什么把罪名嫁禍給我。”綠燈亮起，他踩下油門，“希望納瓦醫生的報告能幫我們解開這個疑惑。”

“嗯，一定會的。”

“感冒怎么樣？”林書乾轉頭看了她一眼。

“好了啊！”白若煙笑著說，竭力忍住咳嗽。

“嘴硬！”

林書乾在曼谷醫院門前停下車。他們找到納瓦醫生，順利拿到了真兇的DNA檢測報告。

盡管之前就已判定真兇為偷渡到泰國來的外國人，但白若煙還是把DNA序列輸入到警局的犯罪數據庫和國家戶政局數據庫中比對了一番。不出所料，沒有任何結果。所幸白若煙如今已經能夠放開手腳，全權調查這起案件。于是她聯系了國外警方，請求協助調查。最有可能偷渡到泰國來的無非就是老撾、柬埔寨或是緬甸人，而且真兇也是典型的東南亞人長相。于是白若煙給這三個國家的警局傳真發送了真兇的指紋和DNA序列樣本，接下來就是靜靜地等待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