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書乾把沃爾沃開過來時，瑪莎拉蒂早已不知所蹤，在丟失目標的情況下，他只能假設車子就在前方，全速行駛。

白若煙坐在副駕駛，攤開地圖，找到當前所在的路線。地圖顯示前方一公里處有條向左拐的岔路。這意味著他們必須做一次豪賭，結果會決定他們今晚所受的煎熬有沒有白費。

“兩條都是大路，十公里外有交匯處。”白若煙說。

林書乾點點頭。這種時候選擇已經不重要了，猶豫才是最致命的。因為兩邊的概率完全相同，沒有任何線索能指出哪一邊的贏面更大一些。打破這種平衡的唯一的辦法就是孤注一擲，要么贏得徹底，要么輸得徹底。于是林書乾踩緊油門。沃爾沃咆哮著從岔路口駛過，一路直行。

大約五分鐘之后，他們成為了贏家。目標出現在了視野范圍內。瑪莎拉蒂·總裁的車速在70碼左右，兩只笑眼一樣的尾燈透露著悠閑的感覺。

林書乾減慢車速，把車距控制在一百米以上。他覺得蘇克好像習慣了慢節奏的生活，不管開車還是走路都是這種狀態。

這個時間段路上的車輛不多，簡直可以說是十分稀少。就像那句老話所講的一樣，所有事物都有兩面性。一方面他們不必擔心跟丟目標，另一方面他們被發現的風險也在急劇升高。

瑪莎拉蒂在半個多小時里拐了三次彎。

道路開始變得荒涼，而且四周一下子靜了下來。白若煙把地圖扔在后面的座位上，吸了口氣。

“怎么了？”林書乾問。

“地圖上找不到這個位置。”白若煙說，“是空白的。”

林書乾輕笑一聲，好像他早就猜到會是這樣了。“沒事，我記住路線了。”他說。

“我也記住了。”

他們對望一眼，都笑了笑。

林書乾把目光轉回前面。星星在他們上方閃爍，地上有兩邊樹木投下的影子。他能清楚地聽到引擎的轟鳴聲。除此之外，一切都異常寂靜。

瑪莎拉蒂在等紅燈。林書乾一點點地放緩車速，同時希望紅燈趕快變綠。因為路上已經沒有別的車輛了。但在倒計時結束之前，他還是無奈地跟了過去。現在沃爾沃和瑪莎拉蒂的距離不超過一米。他們能透過瑪莎拉蒂的后玻璃，看到發著白光的儀表盤和蘇克的一只手。

“帶好槍了嗎？”林書乾小聲問。

“帶了。”白若煙說，“他會發現我們嗎？”

“說不定。預防萬一。”

信號燈轉綠，瑪莎拉蒂向左拐彎。林書乾停了十幾秒鐘，等瑪莎拉蒂完全消失在視野之中，才向左轉動方向盤。但在車子即將拐入左邊岔路的時候，理智告訴他，不能繼續開車跟了，否則一定會被發現。于是他又立刻把方向盤打回來，越過岔路口，往前駛去。

“怎么了？”白若煙疑惑地望著他。

林書乾在路邊停下車，解開安全帶。“先下車去看看。”

他們進入左邊的岔路口，站在路邊凝視黑夜。這是一條小徑，右邊靠山，左邊先是樹林，然后就是一望無際的田野。唯一能表明這里有人居住的證據是黑暗中的兩處亮光。一處是瑪莎拉蒂的車燈，另一處來自于遠處一座隱約可見的屋子。

林書乾現在確信他剛才的直覺是對的。如果有人要問他們為什么要在深夜進入這條小徑，最合理的解釋就是他們是那座屋子的主人。但蘇克會一口咬定他們不是。因為瑪莎拉蒂正在向那座屋子靠近，顯然蘇克才是那里的主人。

“他居然住在這種地方。”白若煙說，“我們現在怎么辦？”

“你去車里等著我，我過去看看。”

“不行，太危險了！”白若煙說，緊緊拽住他的胳膊，皺眉看著他，語氣不容反駁。

林書乾笑了笑，伸手輕輕揉她的臉。“這有什么危險的？他就是個NPC！”他說，“我是主角啊！”

“不行！”白若煙皺了皺鼻子，做個鬼臉。“我也是主角啊！而且我槍法比你準。我要和你一起去！”

林書乾張了張嘴，但又意識到這話無法辯駁，所以他只是吸了口氣，什么話也沒說出來。槍法？是的！他強烈譴責這種只給武器商店卻不提供槍法技能點的做法。

“那好吧。”他說，進入隨身商店，花240萬銖又買了一把無限子彈的沙漠之鷹，別在腰間。“走吧，兩把無限子彈的手槍，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他們踏上小徑時，瑪莎拉蒂的燈光已經和屋子的燈光融為一體，也許是熄滅或是被擋住了。總之現在只剩下一團亮光。蘇克已經到家了。

田野里起了風。摩擦聲和嗡鳴聲此起彼伏，時不時還有不知名的鳥發出幾聲尖嘯。小徑上有青蛙出來閑逛。他們每走出幾步就能感到腳上傳來輕微的碰撞。

“你不怕這些？”林書乾問。

“青蛙有什么好怕的？又不是癩蛤蟆。”白若煙說，用腳尖蹭了蹭一只青蛙，讓它掉頭。然后她又補充了一句：“沒有蛇就行。”

“有青蛙的地方當然就有蛇啊！不然這世上就不會有戰爭了。”

白若煙沒等他說完就跺了跺腳，拉住他的胳膊，往他身邊縮了縮。她快速環顧周圍，感覺這里危機四伏。她現在很想忘掉這句話。為什么要讓她知道這個？

林書乾低頭看著她，笑出聲來。“蛇也不會跑到路上來啊。”

白若煙瞥了他一眼，理了理頭發，輕哼一聲。

“你修仙的時候不是還打獵嗎，怎么會怕蛇？”林書乾笑著問。

“我什么時候打獵了？”

“你給山洞里的村民送的食物不是打來的嗎？”

“那些是我從外面買的啊。”

林書乾點點頭。

東方的天邊已經顯出一抹灰白。林書乾看了看手表，馬上五點鐘了。他相信再過一會，如果有人站在那座房子的位置遠望，就能把路口以內的所有景象盡收眼底，當然也包括他們在內。蘇克雖然未必會在黎明時分觀賞田野美景，但他們必須防范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