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玥微微顫抖。
被淘汰,不意味著落榜,但一定意味著成績不會太好。
呂賀殘了,呂耀剛開場就得被關(guān)禁閉,剩下的子弟雖然不少,九成進不了前百甲。
呂家這一屆,廢了。
武院名額不只是學(xué)習(xí)名額,更是壁壘內(nèi)未來高層的名額,廢了一屆種子,對家族會有什么影響?她不敢往深處想。
挽回評價的機會,或許只有反殺……
但靠自己肯定不行。
看著呂耀那張,似乎竭盡全力想要說什么的面龐,漸漸升空、消失,她一下轉(zhuǎn)過頭去,連滾帶爬地朝一個方向猛跑起來。
幸虧沒有靠近楚曠!現(xiàn)在隔著這幾十米的距離,又是在山林中,自己一定能夠逃掉……
溪澗之中,渾身濕透的楚曠慢慢走上了對岸河灘。
他揮了揮手中大槍,露出一個有些驚喜的微笑。
從前一個個擊敗同學(xué)的時候,他感覺不到什么,直到人品武學(xué)在自己手上施展出來,才發(fā)現(xiàn)果然不同凡響。
他剛才硬抗刀劍合圍,靠的是大槍的長度優(yōu)勢,以及升華版基礎(chǔ)武學(xué)的五法相合。
練技階段,以一打七自然是相當(dāng)危險的,
但如果之前那兩個最初落敗的呂家人,沒露出破綻,時間一久,自己暫時撐不住槍圍,卻也可以從容退后,以林中地形和那七人周旋,一一將他們“擊殺”。
五法輕靈流暢,讓他在面對力量速度差不多的敵人時,可打可避,進退自如,幾乎立于不敗之地。
而他刺“死”那不知名的呂家公子的一槍,用的則是玄雷三槍訣第一式——槍雷七閃。
施展此招,要以強大的控制力,維持精妙的變招法門。一招之內(nèi),最高可連變七次,過程中勁力不衰,反而可以連綿壯大。
一旦七閃全出,那槍尖是否繞開防御都不重要,一槍刺出便是碎金裂石。
不過,那呂家小公子的防守,卻是在第四閃便跟不上來,于是被取了眉心。
楚曠爬上溪岸后,微微沉思了一瞬。
考核剛開始半天而已,呂家就能糾集這么多他們的自己人,一定是有某種特殊辦法。
奇具?通訊工具?但考前連芥子鐲都收了,用工具應(yīng)該算作弊,不太可能。
八成是某些偏門的,具有感應(yīng)功能的武學(xué)功法。
這種武學(xué)都是珍稀貨色,大多數(shù)時候有錢都買不到,比高品級武學(xué)更能體現(xiàn)不同出身的武生,資源上的差距。
不過此刻,楚曠看向呂家女孩離去的方向,覺得如此甚好。
他也不管身上的不舒服,直接抬槍默默跟上。
剛才還擔(dān)心到天樞城之前,遇不上太多人,現(xiàn)在自己的計劃就要變一下了。
從先趕路,變?yōu)橄取皻ⅰ比耍?
…
…
不知過了多久,天空光線驟然轉(zhuǎn)弱,間界的明晝轉(zhuǎn)為暗晝。
林中愈發(fā)昏暗。
落月山丘西北方向,一處較為平坦的大空地中,足有15人的隊伍,松散地沿著樹林邊緣,看著星星,判斷著自然特點,向北行進。
是的,間界有星星,而且有且只有一個與本界一模一樣的“北斗七星”星組,怪異非常。
于是人類設(shè)立方向坐標(biāo)系時,自然而然也參照了北斗七星在本界中的方向指示規(guī)則,以勺頭兩顆星的連線作為正北方。
人群之中,呂籬負劍而行,被禮貌地護在偏中心的位置,頗不習(xí)慣。
身為此處唯一的呂家嫡系血脈,自己倒是在一群外人那里,獲得了從沒獲得過的尊重。
灌木草叢嘩嘩作響,人群邊緣的旁系子弟、外圍弟子之流,一刻不停地為大家砍除阻路的雜草。
不知怎么的,呂籬突然心有靈犀,轉(zhuǎn)頭向東面看去。
暗晝之下的樹林影影綽綽,仿佛有眼睛在窺視,突然間,林中奔來一道嬌小的身影。
“有人!”呂籬大喝一聲,拔出佩劍。
眾人皆是一驚,各自擺出架勢。
等到那人影近了,才有幾人認出竟是呂家的三小姐呂玥。
她一臉的驚慌,見到眾人時才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直到闖進了人群,渾身一松,立刻被一名威猛的少年攙住。
那少年劍眉如鋼,肌肉虬結(jié),明明還沒煉體,皮膚卻隱有暗金流轉(zhuǎn),一看便修煉了金松武館的地品傳承武學(xué)《金松鑄體功》。
“李勁哥?是你嗎?”
呂玥一下抱住李勁的胳膊,片刻不耽誤地說道:“是楚曠!我哥他們被……”
呼!
話音未落,空氣里忽然響起刺耳的風(fēng)聲,一桿玄鐵大槍,從林中凌空飛射而來,仿佛攜帶著千鈞之勢。
李勁面色一變,一步越過呂玥身子,渾身暗金流轉(zhuǎn),一拳砸向前方。
鏗的一聲刺響,拳頭擊飛大槍,李勁不由得退后一步,發(fā)現(xiàn)手上皮膚微破,手骨震得生疼。
但還不等他反應(yīng),一道身影已經(jīng)從不遠的樹后閃出,幾步劃過一個大弧線,接住了大槍,一槍又刺過來。
李勁看見那人腳步飛快,體魄恐怕不下于生血境巔峰的一階武徒,趕忙以淬腑境的澎湃氣血,運起金松之體,腳下生根,皮膚堅韌。
他腳步未動,扭腰發(fā)力,以逸待勞之下,朝襲擊者轟出全力一拳!
槍尖與拳頭飛速接近,李勁見那槍尖,仿佛變戲法一般七彎八折,心頭不由冷笑。
自己以橫練功夫筑基,打的就是以小傷換大傷,根本沒打算防御。
這躲躲藏藏的槍法卻一心繞過他防御,變換之間,操控起來絕對費力,簡直是白費心思。
他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暗金色的拳頭,將對方的肉體凡胎,一拳碾碎的場景。
噗!
下一刻,一道金光突然出現(xiàn),包裹住了李勁。
他一拳打在光罩內(nèi)部,打出了一團團震蕩的漣漪。
李勁隨即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面皮一抖,正要發(fā)怒——
鐵槍觸罩,“轟”的一聲悶響,在光罩外蕩起一圈圈兇猛的光浪!
金光瞬間扭曲起來,仿佛下一刻,這紙一樣薄的光罩就要被撕開,讓他直面那道閃雷一般的刺擊。
如果用拳頭接的話,怕是要廢掉一條手臂后,再被洞穿胸膛……
李勁呆愣在光罩中。
金光漣漪散去,化解了所有勁力,楚曠回槍一站,長呼一口氣,心里閃過異樣的心思。
地品功法……是很強,他能感覺到李勁體表那種非人的堅固感——這還是沒有內(nèi)勁輔助的情況,
但戰(zhàn)斗如果只看武學(xué)品級,那用血脈、金錢、人際關(guān)系的組合來打牌就好了,還戰(zhàn)斗什么?
第一次使出了完整的玄雷槍招,建功卓著,終于讓他對自己現(xiàn)在的實力,有了個清晰的把握。
全力出手,可迅速搏殺淬腑境武徒!
此時此刻,一群武生如練武樁子一般,完完全全懵了!
本來十四五人,還有李勁這個淬腑武徒在,好好合圍之下,演勁武徒也未必不能擋住一會兒。
但李勁一個照面,竟然被一招給打出了淘汰判定!
那光罩圈禁的不是李勁,而是他們的信心。
突襲我們的是演勁武徒?
甚至是超層次的天驕不成?
數(shù)秒過后,楚曠手臂消解掉了疼痛,勉強可以握槍,眼里寒光一放,又是提槍便殺!
一群武生的混亂與怯懦之下,楚曠如虎入羊群,大槍旋轉(zhuǎn)之間,瞬息就打出了五個光罩。
等有人認出來是楚曠,提起貪欲,舉刀上前,再次貢獻了四個光罩后,剩下四人都露出驚恐表情,一下作鳥獸散,逃往四面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