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后,楚曠沒有立刻離開此地。
武考剛開始,人群散布整個考場區域,盲目尋人近似無頭蒼蠅,
但根據耳機的介紹,天樞城南部的絕大多數考生,基本都位于他腳下這條落月山丘之中,而耳機會給所有考生一個大致的行進方向。
山間行路看似自由,實際上處處受限,方便趕路的通道不過就是緩坡、谷地、河灘之類的地形,那么,人群遲早會越聚越攏。
洛千億曾介紹過十幾種傳統的武考形式,但沒有一種會涉及到“荒野求生”的,
虛擬斗場的荒野冒險項目,也只是提供戰斗方面的險情,
所以,這群在家庭庇護下練武成長的武生,多數大概得手忙腳亂一陣,最后到天樞城,估計會比較虛弱。
自己要保證的是,到時候還有足夠的余力。
楚曠自知不會打獵,于是走入附近林中,待看到林子遠處有各種小獸出沒,判斷這里大概是有食物鏈的,便以槍尖割破手臂,讓鮮血流淌出來。
而后他便半靠在一棵大樹下,閉目養神。
足足小半天之后,傷口已經結痂。
林中突然響起翕倏響動,而后是一聲憤怒的豹嘯。
寒芒拔地而起,肆意閃爍,驚起大片飛鳥。
一番鏖戰后,楚曠一槍挑死一頭血紋花豹,松了一口氣。
運氣不錯。
他深吸一口氣,做好心理建設,而后直接劃開血紋豹的肚腹,剝下表皮,去溪中小小洗了一下殘血。
摩擦干木生火,烘干豹皮、燎毛后,他拆了自己兩只袖子的布線,用槍尖扎孔,以木刺做針,將一大塊豹皮縫成了一個裝大體積物品的漏風袋子,又將一小塊皮密縫成了一個小小的水袋。
而后,豹肉按大塊切好,烤干,忍著濃郁的腥味吃掉一塊,其余裝入袋中。
“這是我吃過最難吃的東西……水也有一股腥味……”
楚曠干嘔了一下,不過物資齊備,渾身卻稍稍放松了些。
他聽著耳機指示的方向,沿山間河道一路往北而去。
大約半天后,
突然有一群武生,從山丘側腰沖了上來,目光四下掃射。
為首的一位少年勁裝短打,衣料卻是現代化的藍色牛仔布,繡著五色骷髏頭等浮夸的裝飾。
他看見地面有過生火的痕跡,重物拖行的痕跡,大喜過望。
旁邊一個女孩走上前來。
如果楚曠在這里便能認出,她是武考開始前,隨機出現在楚曠身邊不遠的一個考生,顯然當時她沒有選擇動手,而是直接跑了。
女孩猶豫道:“耀哥哥,楚曠不好對付的,我們是不是先趕路,去和其他人會合再說。”
他們花了半天時間,以特殊術法找到了附近許多呂家人,誰知呂耀一聽到女孩說見過楚曠,立刻帶了所有人趕過來。
呂耀搖頭說道:“呂賀好不容易出了事,我當然要抓住這個機會。”
“可是……”有人往前走了半步。
“呂賀已經廢了,呂家的年輕一輩,只能聽我的!”
呂耀臉上一陰:
“小妹,呂籬那個雜種婊子,居然把落云劍掌握得那么快。父親已經開始正眼看她了。
而且,呂厄快要從武院畢業了,不知道會在聯邦獲得什么職位。她也是個雜種瘋子……
我的時間不多。”
呂耀一指溪澗,沒等其他人,自己一馬當先跑了出去。
“追!”
一群呂家旁系子弟對視,在落腳不便的山林中,深一腳淺一腳地無奈跟著。
…
…
清冽的澗溪中,楚曠正彎著腰,一雙手和小小的豹皮水袋,都浸入冰涼的流水中。
異種血紋花豹的肉干,物性有些火烈,先前趕路只是多吃了一片,便燎得他口干舌燥。
水流咕咚咕咚,正在將水袋再次灌滿,
林中突然一靜,楚曠猛地抬起頭來,左手抓起一塊石頭,就朝溪澗對面的密林砸了過去。
乒!
一道閃著寒光的匕首,在半空與石塊相撞,雙雙彈入溪澗。
“淘汰他!”
“找到你了!亂區蠻子!你要為輕慢我呂家付出代價!”
對面林中一聲大吼,大約七八人先后沖了出來。
為首的少年揮舞著和自己一樣的長槍,一臉興奮。
楚曠冷笑一聲,抓起長槍插入水中,猛地一拍!
頓時間飛沙濺水,一條肥碩的青魚運氣不好,隱在大塊石頭后面,凌空飛撞。楚曠長槍也是急速突進,一點寒芒在水中更顯清冷,槍影爍爍,一下把反遭突襲的呂耀籠罩了進去。
呂耀身為呂家嫡脈子弟,半步宗師呂芳庭的親兒子,雖然武力不如呂賀,但也有淬腑境界,是當之無愧的第二層次考生。他手中大槍一橫,隨意舞了個花便將砂石擋飛,卻突然感到腰間一涼。
他臉色驟然一變,發現竟是一條濕滑黏膩的肥魚。直接撞到了他身上!
這難道是楚曠的算計嗎?
不,不可能,一槍之內,挑石藏魚?他不可能有這么精妙的槍法!
但無論念頭如何閃過,他身形已然不穩,被楚曠隨即趕到的槍尖寒芒一股腦籠罩了進去,一下被壓制地跌入淺溪之中翻滾,狼狽地舉槍阻擋。
其他呂家子弟,這時候才趕到場間。看見淬腑境的小少爺一個照面就被打得瀕臨絕境,心下皆是一涼。
“保護少爺!”呂玥人還在后方,猛地發出一聲嬌喝,聲音竟頗為刺耳。
一眾旁系子弟也有生血境的境界,立刻破了先前的猶豫,各施戰法,像團刀劍胡亂拼成的云團那樣。籠罩過來。
楚曠冷笑一聲,身上背包都未放下,朝著水中呂耀認真地一槍點出,而后直接踏著他身上生成的光罩,迎上了那一團刀劍之云。
一桿長槍如游龍四走,打法輕靈流暢,原本不屬于基礎槍法的風格,卻在他手中施展地淋漓盡致。
以楚曠接近準武者歷史極限的體魄,一眾武徒都難以硬抗他的重擊,而他們刀刀劍劍,又攻不破他斗轉騰挪的身法,
不過十幾個回合,便有兩人先后被刺了胸口,亮起光罩。
一下少了兩個強手,剩下幾人合圍之勢立破,兵敗如山倒,一個個都被干凈利落地打入水中,刺了腦袋。
不到三分鐘,淺淺的溪水里,黃澄澄地躺著八個暖色大燈球。
呂耀被束縛在光罩中,等待著歐若拉運行淘汰機制,一臉不可置信。
如果說石后藏魚,讓他失了先機,落入下風,那是楚曠的好運氣,
但楚曠最后擊殺他那一槍,在半空中接連折躍了數次,迅疾詭異,猶如閃電,卻無比流暢,槍勁在折躍中一點兒未失,
自己明明已經找到了躺地防御的合適節奏,卻還是被一下破了槍圍,殺進眉心!
這絕不是基礎槍法!
等等,這只是槍法嗎?
他看向楚曠的眼神一下變得有些驚慌。
不行,必須得告訴其他人……
就在這時,一個老人忽然出現在溪邊,揮手破開八個大大的光罩。
真氣將八人團團纏繞,令他們身不能動,口不能言。
“你們八個,被淘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