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曠眉頭一皺。

這問題問的……大概是自己不讓呂賀自述身份，從而引起了呂家家主的懷疑？

懷疑有人給自己通風報信？

對于那個發來短信的人，他心里有所猜想，但不可能告訴呂家人。

于是他作了個沉思狀，很快反問道：

“爭擂臺那一次，讓人在擂臺上透過護甲重傷我，具體是誰指使？您告訴我，我便回答您的問題。”

呂家家主眼睛一瞇，哼了一聲，不說好，也不說不好。

“如果有空，還請洛公子到我家來做客。”

撂下這一句話后，他轉身破空，氣流席卷，帶起一聲刺耳的音爆，消失在天際。

街巷之中，簌簌人聲，也如潮水般退去。

楚曠感覺精神微微一松，舒了一口氣。

今天，受到震懾的不只是呂家，

其他對他有想法的人，也基本不會借著拙劣的理由，直接讓人上門動手了。

下一個他們能直接動手的機會，應該就只有青苗武考。

現在，只要把報名的事情圓滿解決，自己就能安心修煉過剩下的時間了。

…

…

天上，看見所有人都退出了平山社區后，橘叔才落回房頂。

他看著楚曠，不冷不熱道：

“新聞弄出來的大問題，已經解決了。但新聞本身沒有解決，說不定還會制造一些小問題。這方面只能你自己應對。

不過沒有那些大勢力的子弟騷擾，你應該可以應對的很好。之前你一直沒讓謙益出手過，這是我愿意幫你的原因之一。

只是不久前對著呂賀，你敢說出那一聲‘動手’，現在還活了下來，這算是把許多人的權威按在地上摩擦了一遍。

如果這屆武考偏向亂斗的話，你自求多福吧。”

楚曠心里一動，聽出這話里既有關照與提醒，也有威懾與警告。

他笑了笑，點頭表示自己知道。

橘叔隨即表示有話要和盧謙益單獨聊聊，帶著他一閃身飛遠了。

遠處一個無人的街巷中，兩人落下地面。

盧謙益露出疑惑的表情：“橘叔，有什么事？”

“這個楚曠，算你朋友了？”

“自然。”

橘叔嘆了口氣：

“你盡量多上點心，不要太信任別人。以我觀察，他今天的細節表現，恐怕早就猜到你身后有人保護。

而且，你聽出來他最后，為什么要和呂光華說那樣的話嗎？”

盧謙益一愣：“不是因為心氣上來，不服軟嗎？”

橘叔搖頭：

“呂老匹夫顯然是懷疑有人給楚曠通風報信。

而楚曠一句話，沒有正面回答，卻是會讓呂老匹夫聯想到那些，知道呂家行動動向的一些人。

這是在暗搓搓挑撥離間呢！而且還是他現場反應，隨口就說了出來。

這孩子天賦強、個性橫，就連心思也不是個善茬。你雖然也聰明，但不了解他們生活的層次的殘酷，小心別被當了槍。”

盧謙益沉默了一下，心里快速回想和楚曠的相處，認真地對胖子說道：

“他有能力那是好事。

我相信我對人的直覺。

而且您信不信，等會兒回去，他絕不會問我們現在說了什么話，旁敲側擊都不會有。

因為他真的把我當朋友去尊重，而一點兒也不想從我這里得到什么。”

“希望吧……”橘叔撇嘴，顯然有些不信。

兩人結束了談話。

橘叔身形消失，隱于暗中，盧謙益則是自行跑了回去。

他回到楚曠家的殘骸時，楚曠正站在那一個大洞前，看著遠方一片片亂七八糟的社區違建，微微出神。

“沒事。我找人來重新砌一堵墻，打掃一下就好了。半天時間而已。”

盧謙益拍了拍楚曠的肩膀。

“不，不修。”

“嗯？為啥？”

楚曠回過神來，轉向盧謙益，眼里冷靜得可怕：

“家里東西，我本來就用芥子鐲隨身攜帶，不怕丟。我會在附近找地方暫住。

至于這面破墻……就放著吧。”

盧謙益若有所思地點頭。

一個月后，武考結束，如果楚曠成績驚艷，那這就不是一面破墻了。

而是呂家被撕破的臉！

…

…

翡翠區東北郊，毗鄰上城慶澤區，一座巨大的山莊內。

雕梁畫棟，亭臺樓閣，山池水榭，

呂家家主呂光華坐在風景清美的涼亭之中，心情卻是燎躁。

不過，隨著面前的全息光幕打開，他面色一下恢復了平靜，熟練地掛上和煦笑容：

“江老弟，好久不見。”

光幕上，是一個同樣蒼老的老頭。橄欖眼、高鼻梁、刀鋒唇，臉龐刀砍斧削，年輕時大概頗為英俊。

這人和江俊燁長得有四五分相似。正是江家的現任家主，江俊燁一家的主家族長，江晨。

江辰表情清淡：“呂老哥，有什么事嗎？”

呂光華笑道：“江老弟，今天平山社區好大的熱鬧，江家怎么沒派人去看看？”

江辰皺眉：“小事罷了。這種事情有什么好看的？”

“你家有個天賦還行的小子，本該稱霸學校，但幾次輸在了楚曠手上，我還以為你會上心一點兒呢。

這小子似乎提前知道我們會派人去找他，可不簡單。”

“嗯？你是在懷疑我？”

“這說的哪里話？就是想請老弟幫忙想一想，除了我們兩家的人，還有誰能給他通風報信的？”

“我會去想的。但是呂光華，我勸你說話小心一點兒，別被人帶溝里去了。”

“哦？我也勸勸老弟你，別自己下面的人出了事，還什么都不知道地幫忙擦屁股。”

“哼！”江辰揮袖轉身。

光幕折疊消失，投影器被關上。

一個中年女人從涼亭之外走了進來，恭敬問道：

“爸，他是在裝嗎？”

“不知道，這老不死的一直是一副面癱臉，看不出來心緒，而且說話帶刺，討厭得很。

不過，他以前可用這面癱臉騙過不少人。

最近城寨的丹藥生意，他不也想插一手嗎？”

呂光華陰惻惻地垂下眼皮，嘴里喃喃：

“江家。世交友好？呵呵……”

他搖了搖頭，又從口袋里掏出一張折疊的紙張，交給中年女人道：

“芳晴，按照我上面寫的，重新抄一份，用最好的生宣，書法寫得漂亮些，用我的漆章，去給紅海城洛城主發一封正式的信。”

“這是……道歉信？哦！”女人詫異，隨即明白過來。

道歉只是個形式，實則是既要告狀，又要保了洛家的體面，以退為進。

呂光華一笑：

“你說，洛城主知道他兒子在外面這么亂來嗎？

洛家家教出了名的嚴格，如果知道的話，是不是該做些什么？

就算不能把洛公子從楚曠身邊攆走，至少也惡心他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