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也好。樹欲靜而風不止啊……”
“做你想做的吧。”
“記住分寸。”
最終,對面說話的人換成了劉明。
他發出嘆息后,就掛掉了電話。
楚曠呼出長長一口氣,心中暗暗猜想:
老師連這都能管,果然和上面有關系。
只要矛盾局限于武生對武生,自己的麻煩就還可控。
他轉向盧謙益,笑了笑:
“我記得你說,建議我不要和上面牽扯太大,但其實我沒什么選擇。
你看,一旦出這種事情,有些人可以隨便對我動手,我如果報安城司,恐怕沒人會管。
但如果我打了他們,他們卻可以讓人來對我執法。
我已經被困在風災里了,只能多撿一些魚。”
盧謙益聽得莫名其妙,只大概猜到撿魚是什么意思,斟酌著道:
“所以,現在是有人想你進武院,有人又特別不希望你進去?
后者阻止了你在武館借籍,說不定還弄了新聞這件事情?
你只能去滿足前者的要求,用魔法打敗魔法?”
他皺著眉頭:
“不過我不理解,你一個貧民武生,上不上武院,究竟礙到誰了?武院又不是沒有亂區學生。”
“多想無益,進了武院自然就知道了。話說,種牙要多少錢?”
“你真沉得住氣。”
“所以到底要多少?我鄰居姨嘴里還流著血呢……”
楚曠認真問著,突然瞥見遠處街巷角落,又出現了兩個,穿衣風格與亂區格格不入的年輕人。
又來了,真煩。
他誠懇地看向盧謙益,有些不好意思:
“接下來一段時間不太平,但我又得去武館訓練。
所以有一個很大、很大、很大的忙,想請你幫我。”
盧謙益聽到三個很大,趕緊正色了一下,沒有敢立即豪邁地答應。
“你說。”
“我想借用你的芥子鐲,至少一個月。”
這樣,自己就可以裝著全部家當行動了,連最最危險的管制品萬象紗,也不至于有暴露的風險。
“就這?”
“這忙不大嗎?”
“雖然家里限制了我外出花銷,但一兩個備用的芥子鐲還是有的,直接送……不,賣給你吧。”
盧謙益想著自己曾見過的其他寒門天才的自尊心,仔細選擇了措辭。
他突然眼睛一亮。
或許,可以真的是“賣”。
“作為芥子鐲的資費,剛好我也有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要你幫忙。”
“什么事?”楚曠面色變得嚴肅,屏住了呼吸。
“我卡在瓶頸一段時間了,你幫忙感受一下,指點指點武學。”
“嗯?就這?”
…
…
正如楚曠所想,接下來幾天麻煩不斷。
《翡翠晨報》是翡翠區發行量最大的報紙之一,再加上那篇報道話題性極高,經過了一天的發酵,直接或間接見過報道的人,恐怕有半個大區的人口。
這之中,當然是漠不關心,亦或看熱鬧的人最多,
但在巨大的基數下,另外百分之一的人,也是個龐大的數量。
每天早上趕路,一路上不間斷的指指點點,令楚曠極不舒服,
路人偶爾迸出的難聽詞匯,也是臟水一般,讓心情變得黏糊發臭。
武館中,會關注武生的人則更多,
所幸壁壘社會不鼓勵不分場合的強制挑戰,楚曠只用把自己關進連接艙,便能暫時隔開接二連三的騷擾。
所有的騷擾中,最煩人的還是找上家門的家伙。
楚曠每天回家,幾乎都能看到陌生人組團在附近閑逛。
也有幾次,陌生的武生直接破門而入。
不過他們是嬉笑著來,痛苦著走,有些不小心的,就會中亂區的招,被扒得只剩一條內褲。
有盧謙益一雙眼睛在,輕而易舉就能從穿著上看出,來找麻煩的,大多是稍有家資的中富家庭小孩。
他們知道的極少,也沒有那個認知,去想象一篇報道可以顛倒黑白,于是只憑著一腔義憤,就來楚曠這里發泄。
在他們之上,大概有許多人樂意看到這些。
而這些相對冷靜的人,會在看到新聞的一瞬間就考慮到,這件事能給他們帶來什么,
其中,有些人知道楚曠被內閣排斥的原因,有些人不知道,
卻不妨礙他們,為了向整個壁壘的權力中心,靠攏哪怕一步,而嘗試去拿下楚曠這個投名狀。
那些出身優渥,大概率和楚曠在同一層次競爭,并因而希望楚曠就此消失的翡翠區武生們,就像躲藏在螳螂之后的黃雀,耐心地觀察、等待……
這些天,唯一讓人放心的是,無論亂區這邊怎么鬧——哪怕是楚曠搶了一把價值上萬的黃金長命鎖,安城司司事們也從未露過面。
…
…
又一場寒霜。
楚曠起了個大早,發現盧謙益已經來了他家樓下,正在空地上練拳腳。
這些天,他在淬腑巔峰的瓶頸上卡得欲仙欲死,楚曠在與他對練,以及觀武時指出的一個個值得調整的動作,依然沒有讓他感受到突破的預兆。
不過他的心態倒是悠然,只覺得楚曠對他能夠有所啟發,就已經是大賺特賺。
相比之下,楚曠麻煩纏身,卻又遇到了體魄停滯不進的階段,更兼日復一日無邊而陌生的惡意,不由得更為焦慮和低沉,連話都不太愛說了。
此時,他吸了一口清晨的寒氣,昏沉的腦袋清醒了三分。
剛要拿出早餐,手機突然一陣響動。
拿起電話,是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
細細一看,他便立即擰起了眉頭。
“爭擂臺第一周,江俊燁試圖透過護甲,廢你身體,你忘了嗎?”
他深吸了一口氣,眼神凝重起來。
那時的情況,是他剛剛嶄露頭角,受到觀武者猜忌。
全場多人傳音下,江俊燁選擇了接受某人的要求,全力以赴,試圖給他造成致命傷害。
當時的裁判并不是南芊,并且那位裁判疑似也接受了傳音,如果自己當時棋差一著,很有可能就會受到重傷,錯過之后所有爭奪資源的機會,最終武考落榜。
所以,這種結仇的事情他當然不會忘,只是尚無完美的機會奉還罷了。
但那個時候發生的事情,應該和現在,自己被大人物盯上,沒有什么關系吧?
現在,在這么巧合的時間點,卻有人來提醒他這件事?
“你想說什么?”楚曠回復。
手機振動,短信傳來:
“那天觀武的人里面,有一個心意商行的經理,他們與江家有很深的交往。
江俊燁家只是江家主家的一個外戚家庭,心意商行要他做的事情,他不敢拒絕。
而心意商行,完完全全是翡翠區呂家的產業。”
呂家?
楚曠當然是有印象的,這是本區內部,超越無極武館的巨大勢力,區內大姓之一。
可是……
“呂家和我有什么關系?”他回復道。
對面回復:
“我只知道,呂家最近很關注你(新聞)。
半個小時前,呂家四孫呂賀,帶人往西邊去了。
他是這屆的大齡武生,17歲,剛演化了一道內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