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正常流程依然是,雙方商談半刻,武生拿走合同回家考慮,
只不過合同的自由度極高而已。
楚曠走到房間門口時,看見陳彩衣剛從門內(nèi)出來,眉頭平展,嘴角微勾,心情似乎頗為不錯。
但當他坐在眾人對面時,臉色卻迅速地凝肅起來。
面前擺著整整三十份合同,全都是“全資源支持”的投資模式。
沒有他最開始所期待的中間值——以一定的資源,換取有限的付出。
全,或無,這是所有投資者一同給他的選擇。
楚曠腦海里,浮現(xiàn)出了昨天傍晚,南芊的囑咐:
“楚曠,你擂臺賽時風頭太過,展現(xiàn)的風格也太粗獷了,按我和小明的估計,會有一批投資者直接被你嚇退。
因為他們會覺得,你成長起來后,不可能受到他們的牽制。
而另一批投資者,大概率會達成同盟協(xié)議,為你提供的全都是‘全資源支持’模式的合同。以此逼迫你只能簽‘賣身契’。
因為你是亂區(qū)戶籍,會搶占進入武院的名額,本就不受待見,
再加上沒有背后關(guān)系,
對他們來說,只有用那種‘賣身契’把你綁住,你才能勉強算他們的‘自己人’。
所以你記住,即便全資源的標準再高,也一份都不要簽,干脆地拒絕掉。
他們不好當面撕破‘小同盟’,但你耐心一點,以你的潛力,絕對有部分投資者會私下找你,和你簽下健康的保密合同。
下面我來和你講一講你選擇簽約的標準……”
雖說楚曠早受到了南芊的“事前培訓”,對這種情況有心理準備,但合同放在面前時,心里還是一陣窩火。
“你們給陳彩衣的合同,也是賣身契嗎?”
“抱歉楚同學,我們是很欣賞你的,但這是領(lǐng)導的決定。”
投資者們異口同聲道。
看到這一幕,王長風微笑著,得意地將所有合同推到一邊,拿出安城司的合同與培訓說明,放在楚曠面前。
“楚同學,考慮得怎么樣?我說過,同樣是全資源支持,沒有比安城司更優(yōu)渥的條件了。”
楚曠毫不猶豫地搖頭:
“我仔細想了想,還是不想被一個單位束縛住大半輩子,我的理想是從軍。”
以軍壓警,合情合理的理由。
王長風的臉色微微沉了下來,眉頭緊皺。
最終,楚曠坐下不到五分鐘,便奪門而出。
他從術(shù)銘樓繞了回廊半圈,找到樓梯后便要下樓,想去問南芊拿基礎(chǔ)槍法。
一陣咯咯咯的清脆跺地聲回蕩在走廊中,從身后快速接近。
楚曠轉(zhuǎn)頭,看見一個一身墨綠休閑西裝的漂亮女人小跑過來,另一個不起眼的鴨舌帽男人,像助手一樣跟在她的身后。
剛才在房間里就有這兩人,只是他們既沒有說話,也沒有提供合同,楚曠只當他們是那些投資人的同事。
在楚曠疑惑地目光中,西裝女人到了面前,伸出一只指甲晶粉的纖細手掌。
“楚同學你好,我是翡翠晨報的記者夏同吉,這位是我的同事邱逢。”
“你好,你們找我?報社也投資武生嗎?”楚曠一愣。
他記得,翡翠晨報隸屬于文化署,是正兒八經(jīng)的聯(lián)邦官方單位,
他們需要武者力量的話,直接聯(lián)系安城司進行安保就行了,也沒有權(quán)利自己培養(yǎng)。
“對。”
夏同吉點頭的風格,像是一只高貴的黑天鵝,耳墜碧綠晃眼,脖頸修長潔白
楚曠第一次真真切切在一個人的身上,看到了優(yōu)雅這種氣質(zhì),頗不自在。
她說:“不過,我不代表報社,只代表我們兩人,想要和你簽一個私人的投資合同。”
她伸出三根纖纖玉指,在自己胸口比劃道:
“我們一周給你三瓶活血藥液,相對應(yīng)的,我們需要跟拍你的日常生活,寫一份人物特稿。
采訪完成之前,投資協(xié)議長期有效。”
“人物特稿?新聞稿?”楚曠有點懵。
他也看過報紙,看過那種一大版面的人物故事——
基本就是,一個個西裝革履的人,講述著成功過程中的坎坎坷坷,最終功成名就,又或者平凡地為聯(lián)邦發(fā)展添磚加瓦,做一個幸福的小老百姓。
作為壁壘內(nèi)為數(shù)不多的文藝類讀物,小時候他很喜歡反復閱讀,認識了不少社會名人。
但他從沒想過,這種東西會和自己扯上關(guān)系……
自己現(xiàn)在有精神奇具在身,本身也許還成為了一些人眼中,搶奪武院入院名額的眼中釘,實在是不宜再多出風頭。
再者,三瓶活血藥液,對擁有新生真血的他而言,已經(jīng)沒有那么重要。
“算了吧。我不想受太大關(guān)注。”
夏同吉皺眉:“每個周加一顆活髓丹!”
楚曠腳步一頓:“全部換成寧語丹。”
“簡單。”
“成交!”
…
…
入夜,校園寂靜。
王長風幽靈一般潛入學校,用黎珙給的密鑰打開了測試間,以及拳力測試器。
他反復看了幾遍楚曠留下的數(shù)據(jù),心中不免焦躁。
從碎片丟失第二天起,先是一周提升六十千克,到現(xiàn)在,一天便有一二十千克的拳力進步……
雖說時間是點有些巧合,但楚曠武藝的進步,卻穩(wěn)穩(wěn)扎在了破限后的時間段中。
最關(guān)鍵是,碎片丟失的第二天,楚曠測的是體魄,又不是武藝……
精神秘寶這種東西,穆杰曾說跟體魄可能有關(guān)系,
但王長風和穆杰自己都清楚,那是嘴上跑火車。
全世界又不不止一塊寶書碎片,這東西的研究文獻都汗牛充棟了,
它就是純粹的精神作用物,和體魄半毛錢關(guān)系都沒有。
“難道,真的不是他?”
“他不愿意加入安城司,不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嫌疑,在躲避我,而是真想?yún)④姡俊?
王長風疲憊地揉了揉眼睛,拿出手機撥打了穆杰的電話。
“喂,楚曠那邊先放一放,我們現(xiàn)在關(guān)注的幾個人,都還沒有證據(jù)。最好能在暗中盯住他們,等他們自己暴露馬腳。”
“不用那么麻煩。”
對面?zhèn)鱽砝淅湟恍Γ骸拔矣兄庇X,八成就是他。”
“去你的!上一個你也這么說!”
“相信我,等會兒我就給你拿出證據(jù)。一個命比草賤的野小子而已。”
王長風臉色一變。
“穆杰,你要干嘛?”
…
…
傍晚的街道上,楚曠迎面撞上了一個虎背熊腰的長臉男人。
那人穿著一身純白的寬松武道服,胸口繡著一個咆哮的獅頭圖案,下面寫了四個大字。
狂獅武館。
楚曠心里咯噔一下,見對方攔住去路,來者不善,趕緊停了腳步,微微后退。
但男人一雙鐵鑄般的大手,突然閃現(xiàn)在楚曠肩膀之上,死死鉗住了他的肩頭。
“……你有什么事。”楚曠皺眉,一臉茫然地問道。
“我沒事啊。但你有事。”
男人咧嘴一笑:“帶你去看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