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武學是處于備案階段,那網上自然什么也查不到,
但元放翻了半天,終于在公開的立項名單中找到了基礎槍法,進而順藤摸瓜,查到了公開的“回執通知單”。
第二天一大早,元放憑著記憶,將查到的信息告知楚曠。
“不能公版?不看好基礎槍法的商業價值,要研發者墊付刊行成本?”
楚曠很驚訝。
難怪兩個老師看起來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只是,這個結論怎么得來的?
入品武學賺錢,那是肯定的,但按他想法,未入品武學中,基礎武學應該最有經濟價值才是。
“研發公版一門基礎武學,不賺錢嗎?”
這種商業的問題,楚曠去問了符盈盈。
“啊?這個……”
女孩頗感興趣,努力地回想各種聽說過,研究過的商業軼事,不確定地說道:
“編纂功法,登記專利,倒是那些武師常見的副業活動。
但是到了能研發一整套武學的層次,卻花時間推演新的‘基礎’武學,感覺,確實有點和錢過不去了……”
“怎么說?”楚曠疑惑。
符盈盈道:
“嗯……能夠練武的人,應該大多數都學得起公版的中高等普通武學。
一套中等普通武學,最少300塊呢。基礎拳法才50塊啊。
要算營業額的話,學習中高等普通武學的人,才是給普通武學掏錢最多的人。
但他們是不太可能去買一個,叫做‘基礎’的低普武學的。
然后,嗯……”
符盈盈有些不確定,實在是她不了解,那大多數人之下,另外一些人的生活了。
楚曠抿了抿嘴唇,突然接話:
“你這么說我突然明白了。
然后呢,像我這種只愿意掏50塊的人,絕大多數學一門基礎刀法,就可以去混城寨了。
極少數混出來的,直接就會學中高等的普通武學。
所以新的基礎武學,是沒多少人會花錢去學的。
所以兩位老師在浪費時間嘍……”
他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符盈盈看著楚曠有些耷拉的眉梢,忽然笑了一下。
“也不是啊~
如果基礎槍法真的像你所說,彌補了基礎武學戰斗力不足的缺點,又如果有其他人,像你一樣,這么執著想要學武,但又缺錢,他們應該會很開心的吧?”
楚曠愣了一下,與女孩相視。
秋風瑟瑟,那雙杏眼滿是真誠。
他也突然笑了。
“那確實,會挺開心的啊。”
符盈盈又想到了什么,說道:
“不過,不賺錢也是相對的,最多賺得少而已。基礎武學的市場那么大,不太可能連刊行成本都賺不回來吧?”
楚曠若有所思。
所以,這事是有人使了絆子嗎?
劉明南芊他們,受自己牽連?
嗯……不至于,這么想有點太自戀了。
但以學校和兩位老師,對他態度上的巨大反差,說自己和這件事沒有關系,他倒也不信。
楚曠雙眉微蹙,眉角如利劍般揚起,似要從臉龐中刺破出去。
“武學的價值么……看來他們的豪情壯志,暫時熄火了。但我可以把它,重新點燃,”
…
…
第二日,區校大參觀。
一大早,校門前,就停了一輛輛嶄新的轎車。
特殊配色的牌照,貴氣逼人的車型與漆面,襯得四處開裂的水泥路,老舊灰沉。
一群西裝革履的人踏出車門,在封了路的街道上,熱絡寒暄。
市文化署配發的古董卡宴上,一條修長的腿跨出,優雅的細高跟前,立刻有三兩人湊上來,與下車的女人,握手寒暄。
“夏女士,你好,我是驚巖武館的執事,您有空可以來我們武館采風,今年我們苗子不錯呢!”
“夏大記者,還記得我嗎?我陪成總和您一起吃過飯。”
“你好,你好。”
女人優雅地握手,一握即回。
她一身墨綠西裝熨帖而颯爽,妝容精致,細眉凌厲得頗為好看,一副女強人的干練做派,
但打發了寒暄之人后,眼神卻顯露出一些郁郁寡歡。
自己做的是武道新聞,又不是社會新聞,下城這種貧瘠的地方,能采到什么素材?
沒有驚艷的素材,寫不出大獎,攢不夠調回報社總部,所需要的榮譽,真要把職業生涯,爛在這暮氣沉沉的地方?
她嘆了口氣,招呼跟隨的男同事一起向校門走去。
此刻已經是清晨上學時分,校門口人流如織。
女人突然注意到,許多學生似乎都在看向門口那塊刻著校名的石碑。
或者說,石碑前的少年。
三兩議論之聲傳進她耳朵里。
“今天楚曠也敢發癲……”
“他一向有點魔怔。好多大人物啊,我有點不自在,我們快走……”
發癲?魔怔?
出于職業敏感性,女人立刻望了過去。
石碑漆黑厚重,與校門上花團錦簇的迎賓橫幅格格不入,少年則不知在觀摩些什么,雙目炯炯有神。
稚嫩的新生頻頻側目,好奇、敬佩、驚訝,高人一頭的老生看起來早已習慣,遠遠調笑了幾句,魚貫入校,腳步匆匆,難掩心頭焦慮。
區校開放日,區內外許多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會入校參觀,看一看有沒有值得關注的武道種子。
有女人這樣的大記者、其他學校的領導,聯邦機構官員,以及武館、公司的外事執事們,
很多都握有青苗武考的舉薦加分資格。
學生一旦獲得,便能平白加一段考核分數,甚至還能得到丹藥、兵器的投資。
因此,寄意武道的學生才要趕緊去抱個佛腳,熱熱身子。
相比之下,這個名叫楚曠的少年,倒是有股從容不迫的意思。
時間流逝,女人看著楚曠比劃了數十遍,終于收回手掌,而后微不可查地對前方學生的背影,翻了個白眼,才終于入校。
女人輕輕一笑,隨后又嘆了口氣。
“看樣子是今年的武生,但還沒晉升武徒,時間上就差了人一籌。
大庭廣眾之下,心無旁騖,意志不錯,性格也不擰巴,可惜了。”
這種憾事見得太多,她瞬間拋之腦后。
一群人跟著迎賓禮儀,烏泱泱涌進校園,
也不做多余事情,直接扎進了學校大演武場的觀眾臺。
此刻,千名臨時班的武生,已經換好了寬松的武道服或運動服,以百人為一組,列隊于場外。
頭一組學生,則已經在演武場中,各自分散站好。
黎珙將灰白頭發打理得一絲不茍,聲如洪鐘,向學生和嘉賓,做了個簡單的開場白。
觀武流程其實非常簡單,分為兩個部分,
一是武生們分批次集體演武,各自展示拿手武技,
觀武者若有看重,就可以對照手中的位置表格,得知武生的身份,報給學校,就投資的事情,溝通聯系。
二是種子班的尖子牽頭,進行一次校內的擂臺戰,從而為即將到來的自由之月,組建三座擂臺。
擂臺是自由之月中,學校面對外來武生挑戰的陣地,
三座擂臺,每一座都要設9位擂主,最終從上千名武生中,通過實戰成績,選出共27名擂主。
擂臺之間一號為最強,但擂主之間則是九擂為最強。
而其中,三號擂臺,是留給準武者武生的特許之地。
擂主位次的爭奪,將在每周六舉行一次,持續到霜月月末,自由之月之前。
今天作為霜月第一個周六,按照慣例,學校將打開擂臺,象征性地選出第一批27名擂主。
其中的一號擂臺第九擂擂主,自然是目前這個時間段,所有武生中實戰最強之人!
除了選擂外,這也算是學校給予優秀學生的亮相機會。
楚曠站在最后一個大組內部,身體放松,呼吸悠長緩慢,兩道目光,漸漸像是灼亮的閃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