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枉啊，大人！我已經(jīng)還清了借款。是分三次還的，每次十五兩銀子。

結果他們還不肯，非說我沒還錢，要拉著我去轉讓田地，還要給我家閨女拿去賣了。”

賈瑀奇怪的問道：“所以你才打人？你不是欠林良才40兩銀子嗎？按你說的，你已經(jīng)還四十五兩銀子？”

桂明說道：“大人，林良才說這欠銀已經(jīng)超過三個月，自然是要算利息的！”

“那你可有證據(jù)，證明你已經(jīng)還了林良才的錢？我這只看到你打的欠條！”

桂明本來就苦瓜似的臉，還滴起了眼淚，雙手從懷里，顫顫巍巍的拿出三張紙條，“大人，這收據(jù)，這收據(jù)是那林良才給我的，可不知怎么的，顏色越來越淡，一開始我只當是我沒保存好?！?

“可后來淡的都快看不清字了。我看著害怕，就找過幾次林良才，讓他重新補給我收據(jù)，可他老是推脫。

這會不在，明兒出莊，到如今，這收據(jù)已經(jīng)變成白紙了！”

賈瑀問道：“把白紙呈上來吧！我來看看！”

聽到墨汁慢慢變淡，賈瑀心中有了幾個判斷，沒想到這時代的人這么會玩，巧取豪奪都玩上技術手段了。

看著三張白紙，聞到了淡淡的腥味，賈瑀心里有數(shù)了。

他問桂明，“這明明是三張白紙，拿來糊弄本官，該當何罪？

再說了，你都說了字跡是慢慢變淡，為何這么長時間一直不上告？”

桂明喏喏的低頭，像死了心一樣，不再說話。

賈瑀不懂，普通百姓告狀，可能連訴狀都請不起人寫，何況告的還是榮國府這樣的龐然大物。

可能知縣老爺還沒判，桂明就被先打二十大板。

林良才見狀嘲笑道：“大人，肯定是這廝自知理虧，居然敢拿三張白紙糊弄大人，還請大人明鑒！”

賈瑀臉色一緊，丟出一塊板子，“掌嘴！沒輪到你說話！”

兩個衙役拿著小板子，走到林良才身前。

“瑀哥兒，瑀哥兒，你小時候我可帶你玩過，你可不能這樣對我?！奔钡牧至疾耪讨鴺s國府莊頭的身份，開口就叫出了賈瑀小名。

衙役立馬就是重重的啪啪幾下，林良才嘴巴腫的老高，看著賈瑀淡漠的眼神，不敢再胡亂說話。

“桂明抬起頭來，本官問你，你除了這三張白紙外，是否還有其他證據(jù)，人證也沒有嘛？”

桂明應聲抬頭，苦澀的搖了搖頭，“大人，家中老母新喪，這錢都是左鄰右舍和拙荊娘家湊出來的，可他們也沒見著我還錢，只有小的家人見著了。”

“那行吧，給你時間，你去把左鄰右舍和妻子娘家人給找來，我問問他們。”

桂明驚喜的望著賈瑀，“大人，真的相信小的嗎？我這就去找他們來！”

“只是問話而已，本官審案，講究的是證據(jù)！快去快回！”

沒理會趴在地上的林良才。

賈瑀轉身和主簿、典吏到了后堂，說道，“這事有蹊蹺，你怎么看？”

豐德裕說道：“大人，我見那桂明也是純孝之人，不似那奸詐期滿之輩，可這黑字變白紙，卻又是百思不得其解?！?

典吏也點點頭，讓他干活行，思考問題就有困難了。

半個多時辰，衙役過來請示，“大人，那桂明和他的左鄰右舍等人都到了。”

賈瑀三人又來到大堂，見外圍有十幾名百姓圍著，他驚堂木一拍，“桂李氏，本官問你，每次還錢，這林良才都打了收據(jù)嗎？”

桂李氏顫抖的說道：“是的，大人，每次收據(jù)，都是我收著的?！?

“那他是事先準備好的收據(jù)，還是當場在你們家寫的？”

桂李氏回憶了一下，“大人，這林良才每次都是提前準備好收據(jù)，連畫押都畫好的，待夫家給了銀子，他就把收據(jù)給我們?！?

“不會記錯？”

“絕對不會，因為我家沒有筆紙?！?

“那你可還記得內容？”

“我記得，我記得。”桂明緊張的復數(shù)了一遍。

“林良才，是不是如桂李氏所說那樣？”

林良才‘嗚嗚’的搖了搖頭，嗡聲說道：“大人，這純屬瞎扯，我每次去要銀子，這夫妻兩個就推脫沒有，您也是知道咱們府是第一等良善之家，這要不是府里吳總管催了，我也不能帶人上門。”

賈瑀又問道，“諸位鄉(xiāng)親，這桂明說，他欠的錢都是你們湊的，是否屬實？”

十幾名鄰居互相看了看，其中一屠夫裝的漢子走了進來，跪倒在地，粗聲說道：“啟稟大人，咱們和桂明都是幾十年的鄉(xiāng)親了，他又是個熱心腸的人，平時有什么事情喊著就到了，有時候不喊都主動來幫忙?！?

“所以這錢，都是咱們鄉(xiāng)親們湊的，總不能見他家破人亡吧，我就借了4兩7錢銀子?！蹦切┐迕穸键c頭表示贊同，有的說借了1兩銀子，有的借了四吊錢，還有的借了三只老母雞。

那桂李氏的娘家兄弟，足足借了10兩銀子。

至于林良才怎么樣，他們不敢過多評論，那可是國公爺家的莊頭，亂說話想死不成。

賈瑀見那桂明跑的是一身汗，額頭都磕破了，想來這些鄰居一開始是不愿意惹上官司的。

了解到這，案子已經(jīng)沒有太多疑問了。

賈瑀也不準備太過于啰嗦，“來人，桂明衣服給扒咯！”

鄉(xiāng)親們當場愣住了，桂明面如死灰，桂李氏頓時哭泣了起來。

則是那屠夫漢子，抬起頭惡狠狠的看著賈瑀，雙拳緊握。

“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边€是有點道理的，這屠夫和鄉(xiāng)親們能來，已經(jīng)說明問題了。

林良才那是一臉猥瑣的笑意，心想“一會回去，還要扒了桂明那小女兒的衣服看看?！?

“一會還要多坑點銀子，那受傷的莊丁總不能讓老子掏腰包吧！”

衙役可不管這些，把桂明拉了起來，單薄的衣服很快扒開了。

身上汗水還沒收斂，冒著熱氣。

賈瑀走到桂明身前，將那三張收據(jù)，像貼膏藥似的，貼在他汗水最多的地方。

大家都愣住了，包括主簿，還有死侍們。

“去拿點草木灰來！”

一衙役立馬跑到后廚去掏了一盆草木灰。

“眾位，看好了！”

只見賈瑀將三張收據(jù)扯下來后，將草木灰灑在了其中一張紙上，然后一吹。

讓眾人覺得神奇的事情發(fā)生了，那收據(jù)上，居然真寫有字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