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當真是……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壯漢手拎著一串麻繩喃喃自語。
半日前，他還在跟著將軍殺出城池，趁水軍獲勝之威擊退了敵軍。
如今就是給水軍送些淡水蔬菜的功夫，手上就多了三四個元軍俘虜？
也不知道水軍這仗咋打的，剛還聽他們說，打算把爛點的船直接鑿沉，好點的收了編。
這一場仗下來，船反而越打越多了？
漢子用敬仰的目光看著過往水軍，并目送他們的先鋒船隊離港。
數百艘船只很快消失在天際邊，并沿著海岸線一路推去，直到又解決了兩個據點三十多條船，元軍才反應過來。
洪茶丘連忙聚攏船只，并向主帥求援。
此時，洪茶丘帶來的六百艘戰艦只剩五百，而宋軍卻有七百八十一艘。
數量上看宋軍要多出不少，不過他們也并非占盡優勢。
元軍跨海而來，尖底大船居多，而宋軍這邊卻是各色船只均有。
如黎德的私掠雜軍，還有這兩年在呂宋本土造的小船，戰力都有些堪憂。
“但好在那元軍也有不少趕工出來，不大結實的高麗船，不必怕他。”
決戰前夕，呂宇翔向各級軍官鼓氣道：“何況敵軍多在岸上，即使接舷我軍也占盡優勢。”
一眾軍官紛紛點頭，經此幾戰呂宇翔連戰連勝，再加上對各部不偏不倚的態度，算是勉強樹立起了威信。
這自然有朱華在旁提醒的功勞，讓他意識到自己是水軍權總統制，只要能打贏仗其他都好說。
不然以呂宇翔平時的尿性，這種必勝仗肯定本部人馬包圓了。
“不過也要注意后勤消耗，”臨結束前，呂宇翔做著最后提醒：
“這次敵寇犯邊，糧草彈藥損耗頗大，一時難以補充，以長久計議，瞄不準的就不要射了，進三百米后再開炮。”
“唯！”
眾皆領命，隨后艦隊一齊啟航，氣勢洶洶的撲向北岸港口。
隨后他們就看到一片空蕩蕩的海洋。
“這是……”
呂宇翔先是不可思議的一路張望，再是猛的一睜雙眼：“他娘的，讓他們給跑了！”
一旁的張貴略微皺眉：“南岸還有一萬多元軍，他們不至于扔下不管，應當是暫避我等鋒芒，北上找援軍去了。”
呂宇翔冷哼一聲，算是接受了現狀。
想來也是，畢竟元軍也不傻，明知可能打不過，為什么還要硬拼。
“那就繼續進發，尾隨元軍咬下塊肉來！”
呂宇翔當即命道：“黎德所部打前頭，需要一切支援通知我。”
左右領命，呂宇翔思考片刻后補充道：“另外書信官家，由西岸堅堡轉交，告知情況，讓行在也有所防備。”
“唯。”
舟行馬疾，數日后，趙由航順利收到了這份軍報。
“難怪呂家確實出人才呢，”趙由航邊念著書信邊補充道：“不僅仗打得好，還知道時刻掛念著朕這邊的情況。”
左右皆抿笑，稱贊是陛下識人之明。
只有文天祥皺著眉頭：“官家，臣以為水軍有些托大。”
“元寇有著近三千的戰艦，豈能尾隨，萬一相遇……即禍事。”
趙由航正視道：“這點文相寬心，信里也說了，只追半程。”
文天祥這才點了點頭，趙由航繼續道：“既如此形勢，則應趁南岸無船之際收復失地。”
“元軍后路已斷，只要戰事順利再加以引導，定會恐慌。”
文天祥俯首領旨：“臣這就以樞密院發令李璮將軍。”
“李璮那邊兵力不夠，”趙由航搖頭道：“令郭俊領三百新軍，兩百部落眾及五百府兵自西岸堅堡南下。”
文天祥略微皺眉：“那北岸這邊……”
趙由航嗤笑一聲：“元軍自染疫后矛盾激化，以致整軍思鄉、蹉跎無比，留些許精銳足以對付。”
文天祥眉頭微皺，出于行在安危他本能的想要反駁，但又不知從何說起。
但官家沒有給他這個機會，下一句吩咐就接踵而至：“再著令呂宇翔小心防備，只許其在元軍艦船少于一千時出戰。”
“且多備病疫物資，避免接觸被染。”
文天祥支支吾吾，趙由航挑眉問道：“怎么，文相有問題？兵貴神速啊！”
“……遵旨。”
十數日后，呂宋國舊王都
“官家終于讓我等出兵了，還給我等派了援軍。”
李璮興致勃勃的說道。
他在臨出發之際就接了官家密旨，若元軍大舉來犯勿要死扛。而是且戰且退，消耗敵軍的同時令其分散。
介時再集中兵力突破，元軍不熟地理，又外受潮熱，內有不和，對付起來會簡單許多。
官家還為此編了幾個順口溜，在高階軍官中流傳頗廣。
“如今南岸水軍退去，哪怕想要返回，那也要等與主力水軍扛過這波瘟疫之后。”
一旁的張鎮孫分析道：“這份時間差確實為機會。”
“而且這段時間以來，我等也借機對呂宋舊貴族也進行了一波清洗，再反攻時會順暢一些。”
李璮哼了一聲：“那是他們找死，與那元寇勾結。”
張鎮孫點點頭：“總之形勢一片大好，我不善軍事，李璮將軍可要把握住機會，南岸百姓就仰賴將軍了。”
“若有軍務需求，張某也盡量滿足。”
“張相嚴重了。”
李璮客氣了一聲，隨后趕忙出屋集結軍隊。
響午時分，李璮率軍從城內殺出，并大肆渲染南岸水軍被全滅的消息，還喊出了雖無路可退、但降者不殺的口號。
城外元軍畢竟是洪茶丘選出的主力精銳，不僅未被擊潰，還阻殺有序。
但這消息卻就此散播了出去。
而另一邊的西岸堅城，則又是另一幅光景。
“給我放炮！”
隨著一聲令下，宋屬水軍沿著海岸排成一線，向圍困堅城的元軍傾瀉著彈丸。
雖說元軍首領早就想到了這一點，特地把營寨向內陸搬離了一點，但他們明顯是按宋軍陸炮估算的射程。
這船上的大炮可比陸炮大一圈，射程也更遠。
元軍對此略顯混亂，而城內的李軒郭俊兩將軍等的就是這一刻。
近兩千大軍一齊殺出，破了西岸堅城的圍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