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深吸一口氣，黑王血的作用仍在繼續(xù)，他快步向前，雨滴像是變緩了千倍，或者說，路明非的速度快了千倍。當(dāng)音障爆裂的聲音發(fā)出時，路明非已經(jīng)站在海面上。

他的目光轉(zhuǎn)向遠處的山丘，他并不準(zhǔn)備去幫諾諾，有些事情他不插手反而是更好。他要做的就是在這段時間，處理掉一些潛在的威脅。

例如一雙偷窺的眼睛。

他張開嘴，喉嚨深處發(fā)出詭異的聲音，在別人聽來這就是吃飽后打的連嗝，可在混血種聽來，雜亂無章的音頻組合成了一段晦澀詭異的龍言，像是太古皇帝的旨意，威亞不可抗拒。

山丘上的男人不自覺地跪了下來，金絲框后的眼眸微微顫抖。

“皇帝……”他臉色發(fā)白，衣衫雜亂，原本合身的西裝破爛不堪，如果說之前這個男人是華爾街的商業(yè)精英，那么現(xiàn)在他就是一個流浪漢。

“所料不差，β的抑制血清已經(jīng)開始失效了。昂熱，你這就是你的目的嗎？”

“現(xiàn)在滾，我不殺你。”路明非張口輕聲說，在男人的耳朵中卻如鐘鳴震耳。

男人身體一松，來自路明非的壓迫感隨之褪去。遠處路明非轉(zhuǎn)過身朝著戰(zhàn)場走去，海浪洶涌卻絲毫撼動不了他，他伸出手水面倒吸為一個龍卷，下一刻一把冰長刀就出現(xiàn)在了他的手心。

男人重新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他慶幸一直沒有露面，這和趙旭禎的想法大相徑庭，趙旭禎認(rèn)為只要有兩位末日騎士在，就算來十個路明非和諾諾也是死路一條。

實際上，陳先生深知血脈覺醒的狀態(tài)下的路明非和諾諾在一起相當(dāng)于完全體的黑王，就算末日四騎士全部到場也不夠打。

“好狼狽啊，我的兒子。”耳機里傳來另一個男人的聲音。

“少說廢話，要不是弗拉梅爾和漢高，我至于這么狼狽？”陳先生臉色變得冷酷起來，“這種情況下救不回他，我可不想把自己搭上。”

“一個廢物的生命而已，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要的資料。”

“衛(wèi)星全都記錄下來了。”陳先生的嘴角揚起，“我們所料不差，能夠把斷龍臺激活到這種形態(tài)，諾諾的血脈和那個人一模一樣。”

“很好，他們都已經(jīng)是半覺醒的狀態(tài)，接下來只剩下回收。”

“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陳先生朝著山下走去，用手推了推歪掉的眼鏡，“之前進行的計劃很失敗，無論是把路明非引去避風(fēng)港，還是讓偽奧丁殺諾諾以刺激路明非，為此你不惜親自出手殺死昂熱以防止他礙事。”

“付出了如此大的代價，卻幾乎什么都沒得到對嘛？”電話那頭的聲音很平靜。

“路鳴澤還沒死，這就意味著還有四分之一的權(quán)能還沒回歸，這是個不定因素。還有昂熱，你的刺殺反倒成了他下套的契機，漢高和弗拉梅爾已經(jīng)意識到我們的威脅，秘黨很快就會展開圍剿。”陳先生扶著眉頭，“局面糟的不能再糟。”

“沒關(guān)系，歷史總是走向終焉。無論螞蟻再怎么掙扎，最后也只會凍死在洞穴里。”電話那邊男人的聲音倒是很冷靜。

“這點我深信不疑，我尊敬的父親。”陳先生聲音溫柔爾雅，“接下來進行哪一步。”

“既然已經(jīng)暴露，加圖索家這個偽裝也已經(jīng)沒有什么用了。就讓他們發(fā)揮最后一點價值，給秘黨一點來自新世界的震撼。”

“明白了。”陳先生點點頭，“那么路明非呢。”

“不用管他，在登臨王座之前，他還需要一段旅程，這段旅程并不需要孤獨，只需要一切的美好。”

“就像當(dāng)年那個人一樣，需要從絕望深淵里走出，在天堂的幻夢里漫步一段，然后……”電話那頭，漆黑的房間，男人撫摸著桌上的古老面具，“親手砸碎它。”

“所謂太陽，不過是世界剎那的夢，夢碎了，世界也就該熄滅了。”奧丁聲音低沉，“他當(dāng)年是這么說的，所以，他能夠殺了我的父親。因為沒有誰比他們更懂那種絕望。”

陳先生摘掉耳機。

“夜空不會因為失去了一顆星星而哭泣，就像一個人于世界。”陳先生接著說道，“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熄滅的星星是世界的唯一，就像太陽于地球。”

“如果那個人恰好有著能夠復(fù)仇的力量，理智就會湮滅在怒火里。”陳先生回眸看向遠處天際雷電嘶鳴的烏云，輕聲嘆息，消失在樹林的陰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