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礁群的靈粉漸漸消散,若雪對琉羽吐了泡泡說:“這個能保你在水下的續航力。”琉羽點了點頭隨后沖出了暗礁群。外面的打斗聲越來越遠,時機差不多了若雪扶起琉莎對她說:“抓緊我,我們要沖出去了。”
遠處的打斗激烈,若雪帶著琉莎飛出暗礁往湖面快速游去,然而在她身后方一支注入渾厚靈力的長箭正對準她們。當琉莎感知到危險時,箭矢已將她們射穿。兩人雙雙從高處墜下,琉莎更是因為水泡的破碎短暫窒息。
黑衣男人帶著弓箭慢慢向她們走去。若雪勉強支起身先用靈力將傷口的出血制止,隨后爬到琉莎身邊,邊搖邊對她吐了水泡:“琉莎醒醒,醒醒。現在不是睡著的時候,再堅持下我們一定能上岸。”她的右肩在不停的流血,血的顏色從鮮紅漸漸變成暗紅。若雪暗驚不妙,怕是箭頭抹了毒。她迅速低頭看向自己的傷口處,同樣也極少的溢出暗紅色的血液。在這么下去兩人都要死在這兒。
“你們還想逃哪兒。”沙啞的嗓音猶如地獄來得魔鬼,在湖水中令人瑟瑟發顫。黑衣人提著弓箭走到她們前面,戴著斗笠遮住了他全部的臉,只露出兩只兇狠的眼睛。他對若雪說:“本來我想放你一馬,可你傷了我,你說我該怎么處置你呢?”
若雪護著昏迷的琉莎,同樣不甘示弱的瞪回去說:“要殺便殺,哪兒這么多廢話。”
“哈哈哈哈,你到爽快。可我偏偏不想讓你痛快。”
“哼!”若雪別過臉懶得理這瘋子。這時,琉莎漸漸轉醒。黑衣人瞟了眼說:“這樣都不死,盾的續命力還真長。”
琉莎依靠在若雪肩頭,虛弱的說:“若雪姐姐,別管我了你快逃吧。”現在才說這話無疑是在火上澆油。果然黑衣人目露殺意,他毫不留情的將箭矢刺進琉莎的肩膀。琉莎雖然咬緊牙關,但疼痛讓她忍不住從喉嚨里發出悶悶的嘶啞聲。而若雪卻因自身靈力受損,來不及阻止黑衣人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箭矢刺進她身體。可是如果不將箭矢拔出,只怕琉莎性命堪憂。她用所剩無幾的靈力悄悄地在水中注入傳音波,在琉莎耳邊,唯有她才能聽見:“琉莎,在他下波攻擊來前我會用殘余的靈力將箭矢拔出,然后用魚尾制造水渦將你彈遠,屆時你若還有力氣就趕緊逃。”
“不要,我不走。”琉莎同樣用琉音術回復。
“不走就是死,他們的目標就是你。你不想成為他們要挾琉羽的人質就趕緊逃。”從剛才黑衣人沒有直接刺死她,就是在等琉羽自投羅網。他想一箭雙雕,一舉殲滅這對兄妹。恍若被點醒般,琉莎忽然心生冷意,她不能死不能讓自己成為哥哥的弱點。
“好,我會照做的。若雪姐姐!”
黑衣人見她們遲遲不求饒,以為還想做最后的抵抗。他邊抬手筑靈邊說:“呵,你們猜猜這次箭矢會刺入誰的身體。”
“刺入你的身體。”若雪說完用盡所有力氣將箭矢反刺進黑衣人的手臂,隨后又把琉莎肩頭的箭矢奮力拔出。期間,琉莎只哼哼了兩聲,便無力的倒向若雪。若雪邊拍醒她邊甩動魚尾制造水渦,動作一氣呵成利用水渦的旋轉把琉莎彈出數十米遠。
被箭矢刺中的黑衣人憤恨的拔出箭頭:“該死的,你竟敢暗算我。”
“呵呵!”若雪凄涼一笑:“現在你和我中一樣的毒,誰死誰活還未可知。”
“去死吧!”眼見到手的盾逃跑,黑衣人一怒之下舉起弓弩朝若雪打下去。
悶哼之聲咽下,口中血的味道從嗓子里涌出,若雪清楚自己的極限將至。若再不想辦法逃離恐怕這次真要折在這兒了。可是黑衣人卻沒有給她喘息的機會,第二聲,第三聲,第四聲,聲聲弓弩的拍擊清晰猛力,直到若雪口吐鮮血仍然沒有停下。
若雪忍著劇痛依然沒有放棄,她在凝聚最后一絲的靈力想要沖破這里。而被彈飛的琉莎也使出所有的氣力拼命向岸上游去。就在第五聲弓弩的拍擊聲將要落下之際,若雪用雙手抓住了弓弩配合身體的轉動奮力一甩,連同黑衣人在猝不及防下一起甩出去。末了,若雪全身虛脫的倒下,沾染了琉莎血液的左手不巧跌入了湖底一塊錐形凹槽里。
沒等黑衣人再次襲來,血將凹槽流滿發出刺眼的白光。整個湖底被照得通亮,黑衣人驚覺不妙,這番纏斗居然讓她無意間開啟了湖眼。
原來她一只手正巧跌在了湖眼中,開啟了機關。湖眼睜開一分為二,猶如旋渦般的潮水席卷而來,將她卷入其中。若雪只覺得身體在不停旋轉下沉,她實在無力擺脫,閉上眼睛順著潮水越沉越遠。
不多久,耳畔又傳來潺潺的水流聲,她慢慢轉醒睜開眼,整個身子仍然漂浮在湖水中,只是四周了無聲響,靜得令人發顫。這兒是哪里?若雪雖然使不出力,但神志漸漸清醒。她回看周圍發現這里湖水的顏色居然是漸變色的,由淺而深,由深轉淺,光影變幻,卻讓人感到孤寂和冷清。傷口處傳來的疼痛在提醒她,毒還未解。暗紅色的血時不時溢出流入水中,若雪想使力卻因毒入血脈而使不出,就在這時她發現遠處好像有黑點在向她靠近。她渾身戒備的看著黑點由遠而近,是誰……身影居然有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
暮旭知道若雪最后會尋到這里,卻不曾想會是現在這般傷痕累累。他游向她,沒等她掙扎一把將她拉入懷中,四目相望,吃驚與疑惑占據了所有的思維,致使她忽略了暮旭眼中難有的一絲柔情。
湖水越來越冷如同北海海水冷入骨髓。暮旭擁著她順著水流慢慢沉到湖底,待站穩扶著她走到礁石邊坐下說:“誰傷了你?”
“咳咳,你怎么會在這里?”
暮旭沒有回答,只是拿出一顆藥丸喂她服下。這里的水溫不似之前那般寒冷,若雪服下藥丸后自身的靈力可以慢慢凝聚了,魚尾也漸漸變回了雙足。
忽然,暮旭的目光移向她右肩溢出的暗紅色血:“你中毒了?”他單手施術想把毒血吸出。然而沒多久他抬眼看她:“此毒已入你血液中,需用些非常手段。”隨即拿出魚殤劍幻化為匕首后說:“忍著點。”他用匕首把傷口再次劃開,暗紅色的血流出,暮旭用術將毒血逼出。如腐蝕侵蝕般疼痛讓若雪忍不住咬牙別過臉,額頭的汗滴入水中相融無影。這時,暮旭突然俯身上前在她驚愕之際低頭溫柔的用嘴輕觸傷口,將余下的毒血吸出。
時間仿佛過得很慢很慢,慢得若雪暫時忘記了掙扎。良久,暮旭抬頭從身上撕下一塊布料將已泛出鮮血的傷口包扎好,然后擦拭掉嘴角殘余的毒血,動作駕輕就熟。
“呃……”若雪有些臉紅的想說點什么,但話到嘴邊卻不知如何啟口。
待處理完這一切,暮旭才與她對視說:“我以為你能全身而退,是我錯估你了。”
這話是在提醒她不該卷入別人的紛爭嗎?若雪忽然有些生氣的轉過頭說:“琉云鏡的下落只有琉莎知道。”
暮旭將她的臉轉向自己,倒影在眼底的目光恢復一貫的冷淡:“任務中,過程只是過程,遠沒有結果來得重要。這次,你越界了。”
其實若雪未嘗不知剛才的多余之舉。然而在與琉莎這些天的相處下,她實在無法袖手旁觀。原以為自己可以打贏他們,卻沒料到對手的靈力這般高深,才有了現在被他教導的場面。見她不吭聲,暮旭拉她起身,兩人走到一處石碑下。
這石碑就跟之前跌入時的湖水顏色一樣閃爍著深淺不同的藍色,且碑上還印有字。若雪往前走了幾步,用手輕觸石碑上刻的字:湖之末,海之初!她回頭問:“這里是……?”
“湖之末,海之初。”暮旭念道:“我想應是藏于積云湖下連接海路的水道。但這里又與積云湖完全無聯系,簡直就像是湖中湖。”
聽后,若雪回憶先前跌入時的場景,她說:“我想起來了。在我墜入前好像聽見黑衣人在說什么湖眼被打開了。”
“嗯,如果是這樣,那這里便和積云湖沒有多大關系了。唯一相連的可能就是湖眼了。”暮旭邊分析邊上前用手試探性的想要伸入,當手指剛剛越過石碑就感到被無形的水墻抵住。他說:“果然和我想的一樣。”
若雪看著他問:“琉云鏡在這里面?”
暮旭抽回手,輕點了點頭:“大概率。”
“那我們怎么進入?”若雪伸手同樣觸碰了下這堵水墻說;“感覺和羽族結界類似,不能強行進入,否則會被彈回來。”
“嗯,據說琉云鏡每一任的主人皆是盾。”
“所以……這水墻是琉云鏡制造出來的?”
“很有可能。”
“現在怎么做?”
暮旭轉過身抬手取下她脖子上的月晶石,與先前進入羽族時一樣同化了兩人的氣息。隨后從懷中拿出鮫珠遞給她。
鮫珠入體后發出潔白的亮光。“這是怎么回事?”若雪看向他。
暮旭沒有解釋,只是牽起她的手一同進入了‘湖之末,海之初’。
湖中湖內水霧繚繞,兩人進入后環顧四周,一片霧氣讓人看不清周圍的景物。暮旭牽著若雪的手自然而然的緊了緊。若雪轉頭對暮旭說:“這湖有點古怪。”
“嗯,小心點。”
兩人警惕的往里走,水霧漸漸消散,前方的視野慢慢變得清晰可見。這里是……若雪回頭看向暮旭,而暮旭對她點了點頭。再往里走能看見變幻著五彩湖水的中間浮著的正是羽族至寶……琉云鏡。若雪想上前取鏡,卻被暮旭及時阻止。他說:“小心。”
話落,前方的琉云鏡忽然在湖中消失了,原本變幻著顏色的湖水由淺而深就像墨水般慢慢吞噬,當暮旭發覺不對經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周遭墨色的湖水卷起兩股旋渦由外而內朝他們席卷而來。
暮旭拉著若雪轉身就往回走,然而水渦的速度遠比他們想像的更快。只一會兒變將兩人卷入。“抓緊我。”暮旭緊抓若雪的手不放。可是水渦的速度越來越快,水流越來越急。即使是常年生活在海底的他們,一時半刻也無法逃脫。湍急的水流將若雪的傷口再次繃開,“啊……”受傷的肩膀像被鹽水澆灌般疼痛,不僅令她忍不住低吟出聲。
不對,鹽水……只有海水里才有鹽水,湖水里怎么會有鹽分?若雪還在思考,可水渦的速度越卷越開,再下去暮旭快抓不住她了。
原來先前的景象是琉云鏡制造出來的幻境,目的是讓所有想要取鏡的人自己踏入陷阱。當暮旭想通其中關卡要告訴若雪時,水渦忽然散開又迅速凝聚在他們來不及應變下從中間旋轉穿過將兩人包卷,再分開。
“若雪……”暮旭的聲音淹沒在水渦中。水渦急速旋轉將暮旭送出了湖中湖。等他站穩想要再次進入時發現原先觸手不及的透明水墻變成了深藍色,看來琉云鏡只認女主人的傳聞是真的。站在‘湖之末,海之初’的入口,墨藍色的長衫迎水搖曳,暮旭雙眸深望仿佛要把水墻穿透看向最里處。這一刻,他盼望若雪能取得琉云鏡,否則對誰都會是苦難。
湖中湖內,水渦將若雪送入湖鏡中,每一面湖鏡都映射出她的身影。若雪踉蹌地起身,站穩后向周遭探去,整片湖面空無遼闊猶如明鏡般一眼望不到底。此刻,雖不明琉云鏡的意圖卻清楚自己已入鏡。她小心謹慎的向前走了一段發現仍在原地。“你到底想怎么樣?”若雪對著空曠的湖面大聲問道。就在這時,在她面前突然升起三面水鏡,每扇鏡面的形態大小都相同。忽然,鏡面白光一閃鏡中出現了三個身影。若雪走上前看向鏡中的自己,這不是剛才發生的情景嘛。她一一掃過,目光突然停留在左邊的水鏡上。這個在哭泣的孩子是……?若雪上前想要看清楚孩子的長相,可是畫面再度閃過,這次出現的是位溫婉婦人牽著孩子的手在唱歌謠。
水鏡里的人是誰?她這么想著,水鏡偏偏又恢復了原狀。整個湖面由透明慢慢地變成了深藍色。三面水鏡合而為一,無限放大。
漫天的湖水在水鏡的四面流動,猶如墨汁般的藍色傾流過,洗凈深思靜默,瞬間令眸子黑白分明。若雪的心頭似有些零碎的記憶被堵在某處記不起來。她伸出食指輕觸鏡面,頓時鏡內無限黑暗涌出將她吸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