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抓走了爹爹,娘親和妹妹。
鐵蛋驚恐的想起昨天那可怕的一幕。
他們一家,本是從北邊逃難南來的難民,沿途聽說臨霜城有糧,他們一伙難民便慌忙趕來。
誰知在那一片蒼茫的蘆葦叢中迷了路,幸好被當地的漁民救了。
那里宛若世外桃源。
若能在此生活下去就好了。
當時的一群拖家帶口的難民如是說道。
可進了漁莊之后,漁民們并沒有給他們任何食物和水,雖然大家都餓得兩眼冒火星子,但是那里的人充耳不聞。
他們對待這些難民款待竟然是——
洗澡。
洗得干干凈凈,連衣服也全部剝除干凈。
這群難民本來就餓得兩眼昏花,更可怕的是,這里的村民普遍力量強大,野蠻兇悍,拿捏他們就跟拿捏小雞子一樣。
當一群難民被迫赤身裸體,毫無尊嚴的丟棄在棚子里的時候,鐵蛋莫名想起以前在老家那會兒過年的時候,他們會把家里的大公雞抓起來,將雞毛全部拔掉清理得干干凈凈。
然后——
起鍋燒油!
如今他們的境地,與此何異?
待宰的羔羊!
而他們那時那刻所待的棚子,與牛羊所生活的牛圈亦完全一致。
反抗!
是唯一出路!
這群難民在一個午夜暴動了。
然后是可怕的殺戮。
他們本來就長期沒有進食,被關起來之后只有可憐的少量水資源以供續命,根本無力抵抗。
但饒是如此,他們為了活命也豁了出去。
他忘不了父母和妹妹將他被抓走的時候還拼命讓他快跑的哭喊。
他們——還活著嗎?
不知道為什么他的腦袋里始終出現一個小時候的場景。
這里是河邊的一座石殿,大匾額上寫著‘劉氏祖祠’。
若是常人見到如此驚悚場景,定會嚇得屁滾尿流。
“都說人族是天性近道族群,天性近道看不出來。”
一把低沉而扁平的聲音說道。
它的尾巴很長,拖在水中,兩只手臂極其粗壯,手爪鋒利有如匕首,兩根雪白的獠牙伸出。
“鱷兄說得有理。”
另一個全身鱗甲的身影說道。
這怪物遍身鱗甲,粗大的尾巴延伸出去,屋內甚至都難以容納它的軀體,只能任由尾巴留在門外的河中。
這竟然是半化形的一頭大蟒。
“嘿,你說我們是否該學習那些人類一樣把肉烤熟了再吃好呢?”
“蠢!烤熟了一點風味都沒有,吃的就是這個原汁原味!”
鱷妖發出一陣驚悚的笑聲。
“對了,蛇兄,聽說你的表兄弟蛇老三前些日子被城里那個小妞割下了腦袋,也不見你說過一句,你們蛇類可真是冷血動物呢。”
它語帶譏諷。
“哼!它是山里跑的,老子是水里游的,沾親帶故又如何?干我甚事!!那個廢物整天無所事事,招搖撞騙,修為低下,合該被割下腦袋,它給老子提鞋都不配!”
蛇兄冷哼一聲。
“不過城里的人早晚全都要死!咱們現在只是稍稍取一點利息罷了。”
兩魔嘿嘿一笑,發出嘶嘶嘶的野獸之聲。
不一刻,
門外進來一個身材中等的漢子。
“兩位河伯可用餐愉快?老祖宗正在發狂著,已經啃了兩個人了,大家都攔不住,請河伯獻些一點圣血。”
竟然是劉家漁莊的莊主。
二妖對視一眼。
“蛇兄你的血較冷,先給他一點降降溫好了。”
鱷魔如是說道。
“他媽的。”
蛇妖冷哼一聲,在手爪處割下鱗甲,流出一杯嫣紅的血液。
“這小東西都給咱們養雜了,一會兒喝你的血,一會兒喝我的血,不知道會長出什么東西來。”
“管他呢,幾滴血罷了。”
待到無人之后,石殿之中的劉家宗族牌位之下的全‘人’宴上,恐怖的咀嚼聲回蕩不止。
*
*
*
秋季還沒過完,離州終于出了大亂子。
當此之時,各路義軍烽起,這些農民軍本來并無多大威脅,但是在離州諸多幫會與武道門派的加入,以及魔門的串聯之后,竟然有成事之兆。
引起臨霜城附近的各大山寨蠢蠢欲動。
十月下,
城外東山九寨聯合,竟然搞出一個東山軍,乃下山四處劫掠,攻占不少地盤。
最可怕是,妖魔的出現,越發頻繁。
到了這個時候,人們才發覺,一直都是世外桃源的臨霜城似乎也已經不太平了。
城內人心惶惶,物價飛漲。
為平息恐慌,城主大人派遣城內的眾多高手出城剿匪,旨在城池附近作亂的匪徒,以保持臨霜城與外界溝通的路徑。
這自然包含了眾多的山匪與河盜。
崔臨秋作為城內巡捕司的頂級高手,自然免不了勞頓。
此時,身為二把手的李遠就擔當起了一把手的職責。
這日一黃昏,
李遠就聽到衙門外傳來陣陣鼓聲。
“去看看,誰人敲的鳴冤鼓?”
李遠蹙眉,看向一名衙役。
衙役趕忙奔去。
說真的,
最近李遠頗有些煩惱。
雖然他努力工作,但是每日的點數卻始終無法拉滿。
他現在的點數是在100-150之間波動,但自從崔臨秋離開,自己執掌北城治安之后,點數就始終維持在120至130左右,不論他怎么工作也不能達到從前的圓滿了。
自己的轄區之內,定是出了事情。
再加上李遠雖然已經達到龍筋的成就,但卻一直未能獲得鍛骨功法。
這說起來有些可笑,
貴為都尉,但李遠并無權限獲取鍛骨的功法。
因為他的功勛點不夠。
按照大景律令,巡捕司的人必須要有功勛才能獲得相應的武學資源,不論是誰,不論職位多高都不行。
這些事加在一起,搞得李遠頗有些火大尿黃。
當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李遠就聽到了外面的鳴冤鼓。
不一刻,
差役帶著擊鼓者來到堂前。
李遠定睛一瞧,頓時一呆。
擊鼓者竟然只有半人多高,是個十來歲的小男孩兒,瘦骨嶙峋,遍體鱗傷,干涸的嘴唇裂開。
這是一個處在生死邊緣的人類。
“給他一些水和食物。”
李遠蹙眉,他感覺小家伙的生命之火已經處在滅亡的邊緣。
“不要……請大人救救草民的爹娘還有妹妹,他們……他們被壞人抓走了。”
他語無倫次,急像是快要著火。
李遠起身來到他身前:“你叫什么名字?”
小家伙見眼前的青年清俊的面孔之上表情無從察覺,只知道他身份定然貴不可言,只好強撐施禮。
“稟大人,草……草民叫趙……鐵……蛋。”
接下去,他已經無法完整的說一句話。
李遠長身而起,“煮些肉湯,快!他要熬不住了。”
不一刻,肉湯喝了下去,趙鐵蛋終于有所好轉,李遠著藥房取了一些精貴的藥材,讓他快速恢復了流失的生機。
“好了,你現在說一下你的冤情。”
終于有了力氣的小家伙終于能快速將自己的遭遇了說了出來。
李遠立即意識到不對。
他嗅到了妖魔的蹤跡。
“走,你帶路,咱們去救你的爹娘和妹妹。”
李遠提著小家伙快步來到門外,幾個總衙的好手徐勇、張力等人拍馬趕上。
“大人,去哪里?”
李遠一振鞘中寶刀。
“準備!捉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