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此事,吳榮運臉上瞬間一片陰霾。
“江湖,風波惡,慢說是你姐夫我這點刀法,就算是我們上廟坊的上一任總捕頭不也是在那‘邪劍’的手底下斃命?不過,我這趟的確也是遇上高手了,能活下來的確是僥幸。”
“姐夫,到底是什么高手能傷你?”
李遠好奇而問。
“小子還挺喜歡聽故事。”吳榮運苦笑搖頭,“那家伙是一個左手快刀,名曰戚寒,名列赤眉十三兇。那次交手我胸口中了一刀,幸虧我退得快,但心肺還是被刀氣所傷,也不知何日能好。”
李遠心中想著,估計當日情形定不是吳榮運說得這么輕描淡寫,而是異常兇險。
這便是高手過招嗎?
“姐夫,你這傷只能硬扛嗎?就沒有什么藥石可以醫(yī)治?”
吳榮運苦笑道:“當然,只要不死,總有藥石可醫(yī),不過我這外傷倒還好說,內傷需要的養(yǎng)心丸乃是價值連城之物,咱家哪有那錢可以買得了,能熬過來已算相當不錯了。”
養(yǎng)心丸——
李遠在心中記著這個名字。
“好了,你也累了,快回去休息吧,晚上還得去巡夜呢。”吳榮運下了逐客令,長久的交談對他的健康恢復不利,就這么一會兒他已經出現疲憊的跡象了。
“好,姐夫,你好好休息。”
李遠長身而起,轉身遠去。
看著那小子的背影,吳榮運若有所思的喃喃低語。
“這小子……還是那個拖油瓶嗎?”
一切變化得有些突然。
當初娶這個老婆的時候,他就已經作好接這個盤的打算,相當于平白多一個兒子,沒辦法,誰叫自家老婆是個扶弟魔呢?
可是如今看來,當初接的這個盤,好像要發(fā)揮作用了……
*
*
*
轉眼又過去半個月的時日。
日子也像是從前那樣一天一天的過,每天只要得到點數,李遠向來是一絲不留,直接加在狂風刀法上面,過去這些日子,他的面板已然變成了:
【人物:李遠】
【身份:白役(秩序等級0.5級)】
【點數:0】
【技能:兵家長拳(已圓滿);狂風刀法(小成1/300)】
……
看著昨夜剛剛小成的狂風刀法,李遠心頭歡喜。
實力的一步步增長是他現在每天最開心的一件事,
他現在平均每天能得到4到5個點數,用不到三個月他的刀法就會到達大成層次。
屆時他就可以轉正成為捕快了,到那時不但眼前的經濟問題得到解決,李遠的點數也將得到增加。
不過,如今的李遠也面臨著一個困難。
隨著刀法的日漸增長,身體強度的日益提升,他對于食物的需求日益變得強烈。
姐夫受傷在家,雖然衙門每個月還是會發(fā)一筆錢,但一大家子吃穿用度都指著那筆錢,姐姐不得不照顧丈夫和兩個兒女一面還出去找活干,但還是不免令一大家子從當初的富足生活墜入貧困的境地。
為了讓兩個外甥吃飽,李遠不得不克制自己的食欲。
忍耐,
自己都開掛了,這點小事還不能忍受?
李遠如是安慰自己。
刀法大成,就在眼前,雖然有些難,但渡過難關,應無問題。
這會兒已經快到十月,臨霜城一到黃昏街上就冷颼颼的,李遠將領子立起,走進了坊子里的巡捕司衙門。
“喲,這不是咱們衙門的小舅哥嗎?”
一個尖嘴猴腮的小子以一個夸張的笑聲招呼道。
從前,由于李遠是捕頭吳榮運的小舅子,因此雖然是白役,卻一直做著輕松的工作,對于這個有背景的大舅哥,一眾同僚背地里都很喜歡以刻薄的言語議論著。
那時候因為吳榮運還是巡捕司的捕頭,針對于李遠的嘲弄也只是在背地里進行。
如今吳榮運身受重傷,職權喪落,李遠也就逐漸變成被公然嘲弄的對象。
眼前這個名叫張猿的小子,屬于嘲弄最兇的那一個。
不過這小子今年十六歲,也就比李遠大一歲,剛上高中的心智水平,最喜歡發(fā)狂比狠,李遠根本懶得理他,徑直來到內衙,等待領班捕快安排活計。
這群白役都屬于協助捕快的幫工,李遠的領班捕快名叫伍思義,今年已經三十八歲,是上廟坊巡捕司的老捕快了。
李遠等人到場的時候,他還在空地上意態(tài)悠閑的練刀。
他生得身材瘦長,顴骨甚高,臉上骨感十足,鉤鼻深目令他看起來十分冷厲陰沉,骨感寬大的后腮令人感到此人定是斤斤計較的吝嗇之輩。
一眾白役見了這架勢,俱是噤若寒蟬,一臉羨慕的看著伍捕快在那人隨刀走。
李遠看了半天,面色忽然變得古怪。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這群整日牛馬的白役拳法都練不明白,對于刀的理解僅僅停留在揮過去就砍的層次,這會兒看到伍捕快眼花繚亂的刀術自然不明覺厲。
但李遠卻不一樣,他看出來這伍捕快的刀法不錯,對于許多細節(jié)處理得相當不錯,但似乎是松懈多年,加上沉迷酒色,似乎到了腦袋知道如何作,手卻跟不上的層次。
四十多歲的年紀,已經是身體機能下降的時候了,唯有勤練自律才能緩解這種趨勢,如這位伍捕頭,只看其有些發(fā)白的面色就知道是長期飲酒的人,有這種現象實在是在正常不過了。
要是我出刀,能不能跟這伍捕快過幾招呢?
忽然手癢難耐。
李遠自從練刀,從未動手,根本不知道自己水準幾何。
在一片崇敬的目光之中,伍捕快停手收刀。
張猴兒屁顛屁顛的跑過去遞茶,送毛巾。
飲茶,擦汗。
伍捕快這才吐出濁氣,看向眾多差役。
“都給我打起精神!”
伍思義掃了一眼有些無精打采的差役們,“上頭有命,最近咱們上廟坊有流犯出沒,尤其咱們負責的東區(qū),一定不能出亂子,你們這些巡街的一定要給我小心在意,要是出了岔子,別怪我打你們板子!”
幾個差役都連連稱是,不敢怠慢。
因為伍思義說打板子就真的會打板子。
每個人都知道這逼養(yǎng)的是出了名的孤寒鬼,上次有個小子就偷懶了半條街,直接被打得半個月下不來床,月錢都克扣光。
伍思義目光一轉,看向了李遠。
“尤其是你小子,別以為你姐夫是捕頭就能像以前一樣不干活吃白飯,告訴你們,衙門不養(yǎng)閑人!”
他目光一凝,擺出一副我看著你的模樣。
“好。”
李遠點頭稱是,心中默默地將他的名字記上,將來有時間肯定如數奉還。
這伍思義在當初姐夫吳榮運還是捕頭的時候似乎就有些不大對付,如今姐夫不在,這家伙就盯緊了李遠。
不過,李遠有面板在身,為了獲得足量的點數他自己也會盡職盡責,令這家伙怎么也抓不到把柄。
“知道就行。”
“好了,去吧。”
李遠等人在這一聲令下出了衙門,踏著昏暗的天光開始了今日的巡夜。
“都別想偷懶嗷。”
李遠等人剛出去幾步路,適才出言嘲弄的張猴兒就在后面大步跟上,一對招子緊緊盯著眾人。
這家伙靠著油嘴滑舌投機取巧,成了伍思義的心腹,平日里最大的職責就是監(jiān)視李遠等其他白役。
果真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別看這幾個白役與一個捕快的小小團體,亦構成森嚴的等級和深重的壓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