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嵐搖頭道:“我雖生在魔國,可從小在這邊長大,我知道的魔國事物還沒你們多呢。”
陳亨看著這些壁畫,嘆笑道:“大福在就好了,他知道亂七八糟的事情多,尤其是那些過去的傳說。”
金酒看著四壁石刻不禁嘆道:“這石刻力道驚人,走線平直勻實,一氣呵成,好霸道的腕力。”
眾人又看了看廳內那個祭臺,那祭臺上隱約也有些石刻畫印在上面。眾人仔細將手中火把照上去,便是一驚,小乙看完更是面色變了又變。
那祭臺四壁的圖畫上有帶羽翅的男女仙人,仙人與凡人同樂同棲,又有人將這些男女仙人捉了,盡數屠戮。
眾人看了都是滿頭霧水,凡人何以誅仙,簡直莫名其妙。
可小乙看到此處,已是大驚失色,隨便一個人,都能看出他臉上驚惶的表情,這下大家心中不由得忐忑起來。
“凡人弒神總有天劫,這東西太邪性了,這地窟別是什么邪教的據點吧…”金酒看完,雖不懂小乙吃驚些什么,不過他倒是說在了點子上。
“走了這么遠了,半拉活人也沒有,這也沒什么的嘛,我之前看些小說里也有類似的東西,不過是些巫醫神騙臆想些古怪的祭祀,哪兒有你說的那么恐怖!”明楠此時走在隊前,臉上掛著興奮的神情。
陳亨擠兌她道:“不是你剛才看見骸骨喊‘媽呀’的時候了。”
“…”明楠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時無語。
蔣奕奇道:“這里怎么如此干凈,連個老鼠、長蟲都沒有?”
干櫓回他道:“剛才你沒見那個骨骸啊,看來鬼尸也吃東西。所以才這么干凈。”
此時陳亨咽了口唾沫問道:“還往里走不?”
玉軒回道:“這剛哪兒到哪兒,不過也就才二里多,接著走。”
于是九人分作前后兩隊,玉軒帶著小駱、干櫓、蔣奕、墨嵐做前隊,通過這個大廳,走上對面石階,往前大步探去,小乙帶著陳亨、明楠、金酒做后隊,慢慢跟在他們后面。
又往里走了將半里,突然有風吹來,將干櫓手中的火把打的啪啪作響。玉軒定睛瞧去,發現此時道口分開了岔路,他招呼小乙過來,商量道:
“大表哥怎么辦?還往前探不?”
小乙愁道:“再探可就得分隊了,要不這工夫可要花大了去了。”
墨嵐提醒道:“大哥,萬一,往前再有分岔路呢?”
“等等,我看下再說。”說著,小乙先將火把往兩邊岔路口上晃了晃,發現左邊這岔道口是條死路,里面沒有風吹來,且有股股惡臭隱隱飄出;右邊這道口風力不弱,時有時無,但無腥臭之氣,吹來的空氣還算新鮮,應該是條活路,往前該是有個出口。
小乙猶豫了下,說道:“咱們不要分兵,先把這右邊岔道探了,找到出口再說,大不了折回來再探這死胡同。”
陳亨點頭道:“小乙說的有道理,咱們進這地道已經很深了,要是貿然進去這左邊岔道,萬一撞上鬼尸,要想原路返回是不可能了,如果不事先找好條退路,到時遇到險情,退都沒地方退。”
金酒也點了頭:“我也同意小乙師兄的說法。”
玉軒最后也有些興奮說道:“就這么辦,咱們去先探這右邊的岔道。”
九人依照之前隊形,玉軒前隊先行,往右邊岔道探去,小乙此時還是很在意之前在地廳里看到的石刻壁畫,有些心不在焉。
明楠看出小乙有些隱隱遑遑,便挽著他的胳膊拍了拍他的肩膀,哄他說道:
“別瞎想啦,看你平常還挺虎實的,怎么看了個奇怪的壁畫,就跟丟了魂似的…”
金酒看出了端倪,便如此說道:“小乙哥必有心事,不過不方便跟咱們說罷了…你讓他好好靜靜。”
“哼,我覺得咱們這趟挺輕松的,哪兒有你們想的那么危險。”明楠聽了也懶得理他們,便自顧自的哼著小曲往前跑去。
陳亨見狀撇了撇嘴,護著明楠也追了上去。
眾人向前探尋,見那巷道慢慢變寬,道壁上的水氣也漸漸變得干燥,時不時還有微風吹來,大家都意識到前面不遠就應該有出口了,走了將近一刻,隱隱看到正前方有束光透射下來,陳亨看的明白,那肯定是出口無疑,便著急跑了幾步向前趕,小乙那句‘等等’還沒說完,陳大少爺已經沒了人影。
幾人見陳亨往地道口跑,也都紛紛著急去探,便都要跟過去,卻被小乙攔住,玉軒問‘為什么?’只聽粗漢道:
“有些不妥,地下只有咱們,這洞底分明被閉合的嚴絲合縫,那地道出口怎么會敞開,你們先別動,我去看看,狐貍幫忙壓著隊尾。”
小乙說著,就往前去追毛豆,跑了還沒十幾步,就聽見前面‘騰騰’弓弦勁響,接著就是陳亨喊叫的聲音。粗漢急忙上前去助陳亨,待擎著火把跑到他身后時,才發現面前有一具鬼尸,這會兒,那鬼尸已經倒在地上,且被陳亨射成了篩子,那鬼尸頭上中了兩箭,胸口中了五、六箭,箭箭都是致命之傷。
陳亨見粗漢趕來,還算淡定的哆嗦著說道:
“這東西突然就晃過來了,…哥們兒幫我盯著點兒,我填下箭匣。”
“誰讓你自己一人往前跑的?!”
“我想這邊就是出口了,一路上也沒碰見這東西,可不…”
“平常見你做事周全,今兒個這么冒失。”
“今兒個瞧花眼了,忘了來干嘛的,嘿嘿…”
等后面眾人都趕到了,見陳亨、小乙沒事,大家都松了口氣,干櫓、蔣奕還直夸陳亨箭準,下地道后的頭個鬼尸倒被他先撂倒了。大家正在這邊打量這具鬼尸,借著眾人火把大亮,突然明楠輕輕‘啊’了一聲,把幾人的目光都引了過去,玉軒帶著干櫓、蔣奕、小駱又往地道出口方向急趕幾步,眼前一幕卻讓他們失色。
只見幾十步外,正對地面出口的巷道終點,月光寒顫的灑落,銀瑩的光輝下,一架木梯旁邊,幾十只鬼尸正在互相爭搶,其中一只正啃噬著地上那人的臉,被鬼尸啃食的人仰面倒地,腹中已被掏空,四肢都被啃的只剩骨頭,血淋淋滿地,能依稀看清,那人身穿學院常服,正是鳴鷺學院的學子。
“小駱有把握把它們射倒不?”
“沒問題!”
“要射中頭。”
“來吧!”
說著,眾人列隊向前,玉軒將火把朝著那幫鬼尸丟去,正好打在一只鬼尸腰間,鬼尸朝他們望來,眼中混沌不堪,肩頭上還劈著柄柴刀,突然那物張開血盆大口撲向眾人,玉軒領著干櫓、蔣奕拔劍頂在前面,小駱藏在三人身后,瞄準了,突發三箭,正中那物額頭,鬼尸應擊便倒。
鬼尸死前怪叫,把同類的目光都招了來,余下的鬼尸嗅聞幾下,棄了死尸,嚎叫著沖著鮮肉們跑來。
“啊啊啊啊啊~嗷嗷~~”
“穩住、穩住,快上,干它們!”
八人湊到一起,把明楠擋在身后,排列成陣,前面刀劍斬殺、戳刺,后面弩箭排射,片刻之后,余下幾十只鬼尸都被干翻在地,鳴鷺學子們上氣不接下氣,手也抖的不行。
“這是真陣仗,咱們也算上了次戰場了。”
“趕緊收拾弩箭,把兵刃擦拭干凈,沾帶著血肉的可不好再施用。”
點過數,己方沒有受傷的,轉頭去查看那倒斃的學院學子,待將頭面看了個清楚,才認出這是丙寅科‘神隱斷機社’的上舍師兄盧旺,身上還背著干糧和水囊,眾人記得,這盧旺四天前在鳴鷺別院聽到鬼叫,到處說給別人聽,鬧得沸沸揚揚,卻沒師長、學生重視,‘斷機社’四人失蹤了三日,盧旺今天卻死在了這里。
小乙看了眼那洞口,若盧旺能從這邊下來,上面必然離鳴鷺別院不遠,如今死了人,再不是小孩兒胡鬧,得趕緊去找哥哥幫忙,于是粗漢就爬上木梯,捅開了洞口機關,躥出了地道。
意外的是,剛躥出洞口,他便被人按住,那人抓著小乙就給他來了個鎖喉,粗漢見他來勢洶洶,也不示弱,腰往后一拱,手起抓住那人大臂,身子往前彎折,大力背摔,便將那人仰面摔在地上,粗漢喊了句‘打死你這偷襲的賊!’剛要往他頭面上再補一拳,忽然聽那人叫道:
“別打!是我!”
聽那聲音呼喚,甚是熟絡,粗漢凌空變拳為爪,按住那人脖頸,借著月光看去,還真是自己哥哥金小飐。
“小飐你怎么跑來了!?”
“放開我,我還問你呢!你怎么在這兒?”
“我我我…”
“我什么我?你跑到這別院來做什么!這地洞怎么回事兒?你怎么就閑不住啊!剛折騰完藏書閣那事兒,你又來!”
“先不跟你說這個,青竹堂的盧旺師兄死在下面了,你快來跟我看看。”
金小飐聽聞只是一驚,遂跟小乙下了地道,等他看見盧旺的尸體和那鬼尸,不由得滿臉駭然,早忘了眼前八人看自己的疑惑眼神,明楠見著金小飐,滿心歡喜撲上去,捉著俊俏郎君的胳膊道:
“飐哥哥,你怎么來了?”
“你還問我,我倒要問你們這是怎么回事?跟小乙折騰上癮了么?怎么又不跟我說?我可是你親哥!!來時,答應娘照拂好你,萬一出了事,我這當哥的不得悔死!!”
(下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