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古玥軒’上新貨了,帶你們轉(zhuǎn)轉(zhuǎn)去,首飾都戴膩了,換些新的,也好配衣裳。”
“帶多少銀子合適?”
小乙發(fā)愁,一聽古玥軒,腦瓜子嗡嗡的,給瓏兒置辦首飾,確實還從來沒考量過這事,上回去錦穗閣取密地鎖匙,出來路過這‘古玥軒’,就沒敢進去瞅,找個借口溜了,著實身上銀錢只夠吃喝。
“山兒不缺銀子,你愁啥?哦,你是說…”
紫穆不解,后又突然明白,羽兒見狀,趕緊拉了她一下,讓她噤聲。
小乙聞聽,滿頭冷汗,幸虧羽兒感應(yīng)夠快,省得招了山兒發(fā)飆,鬧將起來大家都不好看。
眾人換過出門穿的整齊衣裳,小乙解了妖蠻的‘玉食人’,換了干爹贈的短劍‘荊山’,都收拾好了,由周紫穆帶著頭,玉軒、大福、陳亨、羽兒、山兒、小乙緊隨其后,出了學(xué)院,卻先是要去‘錦穗閣’吃吃喝喝。
“啥?你們要去買首飾,不成,也帶上我,我不幫我爹看場子了,我也要去~”
饕餮完了,家家聽說要去‘古玥軒’,也要同去,張聰攜著家家也入了伙兒,這一行便又多了倆人,大家就溜溜達達順著大街往西而行,朝著‘古玥軒’走去。
小乙曾聽得姨父北武王治下,這金銀珠寶的買賣昌隆,久聞北明郡周家‘古玥軒’大名,卻無緣得見,今兒個,真是要開開眼了,要是能結(jié)交一二,那當(dāng)然是更好。
不知是不是周紫穆跟大福已到了火候,要定了情愛之事,打錦穗閣出來,姑娘走的奇慢,還邊走邊絮叨,有意無意的托了家底。
聽紫穆說來,家中經(jīng)營的‘古玥軒’是個買賣珠寶玉石、金銀首飾的珠寶行,紫穆的爹爹周石出身北明郡牛家谷,那牛家谷是天朝出產(chǎn)玉石的重鎮(zhèn),北明郡外海又是采珠的寶地,所以做起這珠寶玉石的生意來,是得風(fēng)順?biāo)?
北明郡本就盛產(chǎn)各種礦石,金銀礦當(dāng)然也囊括在內(nèi),北王東方圣隆出身牛家谷,手里不缺金銀,便也在這周石的買賣里合了股,更為‘古玥軒’造了聲勢,叫這間字號成了天朝珠寶行業(yè)里首屈一指的寶號。
她父親周石雖家大業(yè)大,卻只育有紫穆這一個女兒,緣是紫穆娘親出身寒家,天生身子寒薄,生過紫穆一個女兒后,便再也懷不上后嗣,紫穆爹爹也怕再育兒女傷了妻子的身體,夫妻兩個恩重情深,周石也沒再娶小,便把紫穆當(dāng)明珠一樣捧在手里,嬌慣著養(yǎng)大,一家人倒也是其樂融融、樂享天倫。
大福聽到這里,將折扇敲合在了掌中,贊道:
“世間難得,情真意切。生女如此,必是福壽雙全。”
紫穆笑顏如花,將手一指前面:
“到啦~!就是這里了。”
眾人來到‘古玥軒’,只見這里的裝潢顯得并不奢豪,看著倒有幾分素樸,但隱隱透出股北明郡厚重沉穩(wěn)的感覺,月白的琉璃瓦、烏木立柱、青白玉的柱墩、黑檀的門窗、燙金的雕花裝飾,那雕花也都是山海、云雷為多,在這寶帽兒大街上甚是標(biāo)新立異、不拘一格。
‘古玥軒’兩層的小樓,三進的院落,外廳擺賣的都是尋常人家置辦得起的金銀首飾、珠寶玉器,中庭做了大檔手蘇戒蘇師傅和徒弟們的工房,此兩進并無什么稀奇。
轉(zhuǎn)眼去看后庭重地,才最是別出新意,不過小孩兒們卻是不能亂進的。
若不是典簿上的老客來了,拒不開放;便是紫穆來玩兒也都進不得后院,只能在‘古玥軒’前廳樓上樓下轉(zhuǎn)悠,自己去尋些小女孩稀罕的玩意兒、飾品,由此,便可略知周石治家乃是嚴謹,一絲不茍。
周紫穆帶著眾人進了‘古玥軒’大堂,迎出來的便是大掌柜周響,其人確實氣宇軒昂,儀表不凡。
之前一路上,聽得紫穆說來,周響是紫穆本家的遠房親戚,出身貧寒但卻飽讀詩書,又精于鑒賞各類寶石玉器、金銀首飾,雖不科第,早早便入了這珠寶行當(dāng)開始養(yǎng)家,皆只因是個孝子,想讓爹娘早享天倫之樂,便棄了仕途。
大當(dāng)家周石對遠房堂弟是十分信任,將‘古玥軒’房安分號主持中饋的大任交于其手上,這周響也真對得起本家兄長的栽培,沒幾年的工夫便混出了名堂,成了‘珠寶行’的狀元,也算了了他未曾登科的心愿。
“丫頭來啦,快來快來,叔叔給你留了些稀罕玩意兒,就知道這兩天你要來吶!呦,這幾位都是你的同窗吧,金子,快上茶,招呼小客人們。”
紫穆見了周響親切的問候道:“響叔叔您最近身體還好吧!”
周響笑道:“我能有什么不好的,吃飽喝足,生意做的也順,好著呢。”
紫穆問道:“嘻嘻,響叔叔,您給我留的是什么新鮮玩意兒啊?”
周響悄聲說道:“丫頭,最近叔叔收了批彩鉆,大的都入庫了,剩了些小的,蘇師傅給做了些小件兒首飾,賣得很翹,我給你留了些好的,你快來看看。”
紫穆高興拍手道:“真的啊,太好了、太好了!謝謝響叔叔、這么多叔叔、伯伯里,我最喜歡您了,我將來嫁人就要找個像您這般老記掛著我、對我好的呢!”
“你這丫頭嘴甜,可人疼的緊。”
周響哄過紫穆,忽然眼前一亮,對著紫穆后面那個女孩說道:
“呦,這不是家家么,怎么今天你爹放你假啦,也有空兒上我這兒逛逛來了!”
稻家家愁眉道:“唉…,響叔叔您又拿我打镲,我出來一次哪兒那么費勁?!雖說是十天半月難得一回吧…”
小乙聽得家家如此說來,這才肯定了女孩在錦穗閣前打點生意,確是稻元齋算計中的一環(huán),不禁暗嘆這位錦穗閣當(dāng)家的心思著實細密。
“哈哈哈,姑娘們,來樓上請吧,叔叔給你們弄點兒好東西瞅瞅!”
眾人跟著周響上了二樓,這時,小乙獨個留在樓下,他從侍者金子手里接過盞茶,一飲而盡,又喝了盞,這才作罷。
剛要跟著眾人上樓,忽然想到失算,自己拎的幾個荷葉包、還有點心匣子有味道,怕惹了店里客人們不高興,今日怕是無緣開眼,便想上門外去等,不想讓金子看著了,倒叫那侍者小哥一把拉住,說道:
“這位公子,我給您拿個食盒把這些吃食都放進去,先存我這兒,等會兒您跟我家小姐幾位出門時,再取來給您帶上可好?”
小乙謝道:“多謝啦,小哥費心。”
金子回道:“應(yīng)當(dāng)?shù)摹?yīng)當(dāng)?shù)模鲑I賣哪兒有把客人往外攆的道理,我們自然要待您周到了,您下次才會再來不是。”
“受教受教,貴寶號如此經(jīng)營,當(dāng)財源滾滾、名利雙收才是。”小乙說著跟金子打了個恭。
金子告退道:“不敢指教,謝謝公子贊譽,公子您請樓上與諸位小姐們一起玩賞吧,我先下去了。”
待金子走后,小乙直嘆這周家管教嚴格,做人周到,這買賣想不發(fā)都不行,往后回鼎福莊做買賣,也該多學(xué)學(xué)這些道行。
轉(zhuǎn)眼工夫,粗漢信步來到樓上,只見穹頂畫棟宛若星河,屋內(nèi)一水的黑檀桌柜,上面放著鋪著黑絨細布的黑檀托盤,盤里展示著各色首飾玉器,琳瑯滿目、眼花繚亂,小乙不是深諳此道,但也看著這些物件比起一般珠寶行來,要更雅致脫俗,首飾款式也是花樣翻新,足不同于尋常行貨。
這二層之上,聚了許多房安城里的姑娘、小姐,這會兒正沉浸在各色各樣的首飾飾品中,俱是臉上露出欣喜色彩。
小乙突然有個念頭浮上心湖,‘平常閑了,要是沒事兒來這里看看姑娘也是個不錯的消遣。’不過轉(zhuǎn)念一想,松山堂里鶯鶯燕燕、千嬌百媚各色齊全,應(yīng)該是不用費那個勁了。
“鉆有五色,金、黑、紅者為貴,綠為異色,也屬異常難得…”
小乙這邊胡亂看著,突然聽到陳亨朗聲道來一句行話,此話一出,頓時讓周遭眾人都是轉(zhuǎn)眼望向了陳亨。
“好眼力、好眼力,不知這位小哥…”周響此時聽聞陳亨的品評忽然鼓起掌來。
“略有研究,周叔叔見笑了。”陳亨打恭說道。
“哎,以你這般年紀,能有如此見識實不簡單,不知是哪家公子。”說著周響望了眼紫穆,想尋求答案。
紫穆聞聽嘟著嘴回道:
“他啊,是個大土豪!響叔叔您可要把他記緊了,以后少賺不了他的銀子呢!”
陳亨嘆笑道:“哪兒有…紫穆你抬舉我了。”
“不是么?那西監(jiān)郡‘金身不敗’的名號是怎么叫出來的?難道胡說不成。”
這會兒,紫穆邊說邊試淡粉色鉆石的細鏈金耳墜子,她臉上的皮膚白皙,映得那細小的粉鉆更加媚色誘人。
周響打恭道:“敢情,原來是陳老爺?shù)拇蠊樱≈茼懹卸Y了,早知道您來,就請您后面看看了,乃尊所存寶珠皆在庫里安然。”
陳亨笑著打恭回禮道:“周叔叔您多禮了,可今日帶銀不多,當(dāng)真不敢張揚,東西暫且存著,等我大婚時再來取還。”
稻家家嘴快,插話道:
“響叔叔厚此薄彼哦,我們就不能后面看看去么?我爹也好有錢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