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瓏兒的心結
- 浮嵐滴之盜奘遺冢
- 浸淵之草
- 3633字
- 2024-10-20 18:25:08
陸白聽聞如此光怪陸離,倒是樂了:
“嘿,你小子倒是自來熟,邊吃邊聊,我還真知道些,周師妹愛聽這些奇談怪論不?”
“嗯嗯嗯,就愛聽鬼怪軼事,可嚇人、可好玩兒了。”
陸白倒是好胡玩兒,這下遇到損友,趕緊將師弟、師妹拉進屋,海聊起來,匆匆就是個把時辰。
吃喝聊完,陸白陳金試了小乙和紫穆功夫,讓他倆填了社表檔子,這就算入社了,小乙主動要交社費銀子,陸白一擺手,免了。
兩廂別過,紫穆拉著小乙要去街上給山兒買油炸臭豆腐,粗漢見這物確實女孩去買,有些難為情,便跟著去了。
路上細細想來剛才索查之事,只聽陸白說了他和陳金都是南陵郡人氏,早來鳴鷺一年,聽聞怪事也不多,只是兩人巡院時,在鳴鷺后院湖邊經歷次鬼叫,確實駭人,那聲音好似熊吼,不是從山上傳來,倒像是后院射圃亭東、山神廟附近,當夜去看過,卻無果而終。
此事與社頭青木子、社諭小飐、交好的哥們兒沈鷹羽、劉六斗說了,幾人都覺得他倆發昏,大家去看過,卻沒細查,這次與小乙說過,心里倒是寬慰許多。
“唉,看來還真有大不妥,射圃亭東、山神廟附近是吧,嘖嘖嘖。”
“不去不就撞不上了,嘖嘖嘖的,瞎愁什么?喂,老板,我們的炸好了沒?多加點兒蘿卜干兒昂……小乙快去接著,這可熏死我了,山兒就愛吃這個,自己還不愿意來買。”
拎著現炸的臭豆腐,小乙想罷詭異之事,又才想起教本沒拿的大事,哥哥究竟出去做什么,陸白陳金也不知道,幾日而回也不知道,只說是走得匆忙,社頭青木子更是心事重重。
路上穿院而過,這臭豆腐味兒還挺大,一堆男女生徒沖小乙指指點點,粗漢見狀道:
“紫穆,要不我躲你遠點兒?你先走?”
“那哪行,都麻煩你幫我提了,有罵一起挨唄,等我回去拾掇那胖丫蛋兒,叫咱倆給她背黑鍋。”
粗漢笑過,心說‘這丫頭能處~’,給紫穆和山兒要的美味送回風齋,小乙才踏實下來,細想該怎么索查鬼怪之事。
若說誰明了學院內情,粗漢想起一人來,正是自己未過門的妻子,瓏兒功課優異,到哪兒都受先生、教授喜愛,姑娘肯定對學院上下的大小消息十分靈通,漢子就又去找她問尋,正好也有別的話說。
他這一來,正趕著丫頭在風齋整理格目(表冊)文書,繪著表報,同齋另外三個姑娘都不在家,小乙得意,便跑到了瓏兒屋中玩耍,待粗漢見了她桌上的花名冊,只是一愣,道:
“丫頭,這剛來,就當上官兒啦?!來,這個月的三兩,不夠告我一聲兒,剩下那百來兩銀子,存陳亨的柜子里了,那兄弟不知哪兒弄來個‘八寶乾坤柜’,珠寶行存重貨的家伙什。”
瓏兒接過存銀的荷包來,仔細收好,淡淡道:
“嗯,頭年前三甲還有賜廩呢,花不了的,再有,先生們給了我個齋長當,也有賞廩例錢,就管咱們己巳科松山堂的外舍生,我爹那兒…應該時不時也會寄些銀來,還有奶奶呢……嗯,我今兒接了個活兒,幫學正謄抄一份花名冊,以后好記考勤、考格各項事宜。”
“錢夠?那你這咋給學院做上黑工了?還嫌不累。”
“呸,啥黑工,正經事,再說了那二百兩銀,跟老家置辦東西花了二十兩;搭伴兒坐車來房安花了五兩;館費七兩四錢、教本費十二兩、常服費二兩,這些膏火傭耗加起來二十一兩四錢;頭日到學院,雇人擔行李、餓瘋了跟門口兒吃飯讓人坑,花了兩錢多銀子,還被偷了……如今,剩了一百五十兩,得頂好幾年呢。”
“吃啥讓人坑了?丟了多少?”
“就要了屜小籠包,我沒問價,老家那邊賣二分銀,以為再貴了,五個包子也就四分銀,結果張嘴就要了我兩錢,面和的倒是好,捏得也精致,那也不值那么多啊,鋪家說什么里面有蟹黃、鮮蝦,咬開就是蟹腳肉和海米豬肉,配了點兒鴨蛋黃兒,就那會兒爭辯兩句,亂糟糟的,銀袋被賊拂了,丟了四兩多…虧得出門兒時,你就給我留了五兩現銀,這事兒別跟奶奶說哦。”
“虧得聽了奶奶的,沒敢給你太多,你還真愛招賊惦記,這丫頭。”
“嘁…你帶那么多咋都沒丟?”瓏兒明顯不服,想討教一二。
“我擱夜壺里,夜壺外邊裹著被子,放在箱子里,箱子外邊扎了繩,我哥跟我一路看著,能丟才怪了。”
“哼…相公,你吃喝咋辦?胃口那么大,你還沒有賜廩。”
“爹媽、大哥、二哥都有寄銀來,話說我十歲前做工賺了筆大銀,爹媽管著呢,我現在做工、倒騰家伙,也能賺銀,放心,餓不著我……花名冊哎,我看看…呦,還有來歷出身啊,這花名冊可真細致。”
“跟冰云不一樣啦,那會兒咱們多數是本地學子。這鳴鷺學院,多數都是外郡學子,所以先生們記得詳細些,方便以后管領……呆子,十歲前能賺銀,你干得什么生計啊?”
“嗨,殺鬼滅匪,白錦城那幾年的信賞銀,差不多都是我拿的,我好像本該就是個屠戶……”
瓏兒聽了,胸口急跳,殺鬼滅匪的海捕公文從小也見識過,皆是九死一生的活計,真不知自己相公受了多少苦,心疼時,將手攀著小乙胳膊,將頭靠了上去。
小乙不愿細說往事,怕太過驚悚,叫寶貝丫頭睡不著覺,知道她這副樣子是不知怎么寬慰自己,便打岔說回了俗事:
“哎,咱們冰云考來了不少人啊,這有干櫓、蔣奕、小玉欣、你、我、澤遠、雪盈、還有小舞、…”
“嗯,這科松山堂的學生里,南陵郡出身的倒有不少,除了咱們冰云的,還有興虹學館的幾人。”
小乙順著瓏兒手指方向看去,便見著‘興虹學館,公冶摯、莫凰、薊鸞陽、吳浪草’四人姓名,又聽瓏兒接著說道:
“這莫凰,是咱們這科男徒中的探花,學問好著呢!他爹還是我爹在御史臺的聯曹,小時候…”
“哦…人長得帥么?”
“嗯,還挺精神的,雖說不上美男子,也很俊朗了。”
“哦,這家伙鬧不好將來能進學院怪談…”小乙見她挺看重這莫凰,也不便再說三人盜筆、竊女子褻衣之事,只是臉上神色有些不悅。
瓏兒見他這樣,以為是漢子不愿她提起其他男子的事情,便打岔道:
“不過,咱們堂中一個世子、一個郡主…怕是以后不太平,我也管不了,我這官兒當的有些難堪。”
“我表弟玉軒人好得很,王艾山嘛,我幫你管,那丫頭也沒那么跋扈。”
“小柿子,我知曉…可,你怎么也和那芙山郡主相熟?”
“胖山嘛,都小時候的事兒了,…唉,我跟你提過的,其中一個妹妹。”
“小乙,這兩天瘋傳郡主有位青梅竹馬今年同科,你不會就是吧?”
“…昂…”
瓏兒聽聞,大圓眼鏡滑落鼻梁,臉色浮起絲幽黯,女孩心頭五味雜陳,漢子也看在眼中,卻無法安慰于她。
忽然,粗漢想起剛在劍社跟陸白要的酥皮點心,便從懷里拿出來,遞給瓏兒道:
“前天給你買的冰,結果化了…這個栗子桂花糕比咱們平常吃得粗點好吃的多,我吃著好,也給你弄了些,你嘗嘗看。”
“哦…”
“王艾山吧,說來話長,我能上鳴鷺,多半因為當年救過她爺孫倆,這次…”
看著小乙眼神深沉綿長,望著窗外天空,瓏兒一下就懂了前后事,可又心里不服氣,有些使性子道:
“那你給人家當上門女婿唄…,嗯,這點心真好吃…她家好吃的肯定多,比這還要好。”
“我有你這個祖師奶奶嫡傳的寶貝疙瘩,才不去呢,哼~,能追著你來念鳴鷺,那是干爹答應小器老頭,當隨扈保著他寶貝孫女兒,據說這學院妖邪鬼煞大有不妥,要不我憑啥能來?……
…今兒打著你愛聽奇談軼聞的說辭,到處說瞎話刺探,剛打聽著,后院湖邊,射圃亭東、山神廟左近,有奇怪鬼吼,不管日里夜里,萬不要去那邊行走…
…哎,臭寶兒,學院檔子里有啥怪事的紀要,還有古怪結社的載錄,幫我查查,叫我保著王艾山,可更得保著你啊。”
瓏兒見他吊兒郎當,但這話說的確實真心,想起定親當日鄒龍泰的奉承話,忽然氣道:
“哼,不管…他們這些大人怎么這樣輕忽辦事,萬一弄假成真。”
“莫急,信我的…我還是挺不會討喜的,嘿嘿。”
“誰說的,阿靜其實很喜歡你呢。”
“我小師姐,師父的心愿是不要讓她以身犯險,我是鐵匠,畢竟早晚要上戰陣,這次不就說是來念學,其實還是陷陣的買賣。”
“唔…還真復雜…你倒是舍得讓我…”
“你怕嗎?這些年,問你好幾回了。”
“怕…”瓏兒有些執拗:“也不怕,奶奶說的‘有啥好怕的。’……哦,對了,差點兒忘了這事,鄒大師叫我帶給你的,一路抱過來,又大又沉,是什么啊?”
小乙接過個長匣錦盒,用刀將系扎的繩帶挑了,打開瞅來,竟是‘瘋鷲’鋼鞭,拿出擺弄,瓏兒討來玩耍,結果差點兒砸了額頭,實在是太沉。
“還真沒誆我,真叫你當隨扈?家伙什的都給你準備好了。”
“這根兒就是小時候殺匪奪的,可值不少銀子,這一路沒弄丟了,被偷那五兩就算賺回來了……哎,不說那些,瓏大膽兒,你知道我哥小飐到底在哪兒么,找了半天都找不到他。”
“小飐哥出去辦差事了,聽說是幫雪盈爹爹緝盜,幾天后才回來呢。”
“嘖,大事不妙啊…”
“怎么了?”
瓏兒聞聽心中抖過,以為他知道什么兇險事,卻聽自己家呆子笑道:
“教本沒拿齊,想找他要些去年用過的,這下完了,過兩天再說吧,那萬一我哥到上丁日還回不來,咱倆還拼桌看一本?”
說到此處,瓏兒臉上復了喜色,揪著粗漢的手指道:
“有難同當唄…呆子把茶杯遞給我……嗯,我也要柄劍哦,碰見鬼怪干架用…”
“那還不簡單,回頭給你鍛一把殺豬用的,哎呦……哎,你咋又戴上這大眼鏡了,傻夫夫的,眼又不瞎。”
瓏兒擰過他一把,氣道:
“我不想少找點兒麻煩嘛,這里不若老家冰云,他們這的男徒都沒見過姑娘似的,來了當日,沒戴這憨物,好幾個登徒浪子攔著我不叫走,我跟地上抄了磚頭才嚇退他們。”
小乙聞聽,不禁豎起大拇指:
“瓏哥,威武~不愧是我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