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接過骨頭看了一眼，的確，這些碎骨顏色慘白，像是新鮮的骨骼標本。

“奇怪。”諾諾嘀咕了一聲。

“怎么了？”路明非走到諾諾身邊，諾諾正蹲在地上不知道在觀察著什么。

“這里有腳印，上面還有血。”諾諾指著地面雜亂無章的泥坑，“有些腳印是從車輛那邊延伸過來的，有些應該是黑影的足跡，看上去有點像是雞爪。”

“這里只有兩個人類的腳印，其余人應該沒有從車里逃出來，但是車里卻沒有他們的尸體，骨頭也散落在距離這里十幾米開外的地方。”

“應該是被那些黑影拖出來當成食物了吧？”路明非說。

“以那些黑影的瘋狂程度，它們應該沒有在進食時挑選餐桌的意識吧？”諾諾說，“還有一點很奇怪，就是車里并沒有太多打斗的痕跡，這些人大概率在事件一開始就已經死了，但是車里卻能找到黑影的碎骨。”

路明非愣住了，這在邏輯上的確有些說不通。

“而且這些腳印也有些奇怪。”諾諾指著腳印說道，“一個人的腳印很虛浮，說明他很慌張，與之相對的，另一個人的腳印卻非常沉穩，似乎非常鎮定。”

“光憑腳印就能看出這些嗎？”路明非有些驚訝。

“重要的不是腳印，而是邏輯和細節。”諾諾繼續說，“你看這個腳印延伸的方向。”

路明非跟著諾諾順著腳印往前走，腳印最終消失在一旁的泥土路上，但是只有一個人的腳印，其中一人的腳印消失了。

“只有一個人逃走了，另一個人主動留了下來。”諾諾說，“是那個腳步沉穩的人，逃走的應該是那個瘋子，他最后都是在爬了，明顯精神已經接近崩潰。”

“有人留下來了？”

“我也無法確定，腳印到這里就斷了，也沒有回頭的腳印。”諾諾淡淡道，“我只是有種模糊的感覺，有人選擇回頭直面黑影，并且很有可能殺光了它們。”

“這也是邏輯和細節能推理出來的？”路明非有些驚訝。

“是側寫，你別那么多問題，好好看好好學就行了。”諾諾回頭對著路明非翻了個白眼，“你要不要聯系一下你的老朋友？看樣子他才是這次案件的關鍵。”

“關鍵？你是說...不太可能吧？”路明非有些懷疑，“我跟他認識好幾年了，他在我的印象里一直都是個沉迷游戲的死宅，游戲技術還不太行的那種。”

“三天前我對你的印象也是如此，現在呢？”諾諾沒好氣地說，“覺醒血統很有可能讓一個人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而這個變化只需要一瞬，就像你一樣。”

“好吧。”路明非撓撓頭。

這時，剛剛向諾諾匯報的干員又湊了過來，說道，

“陳專員，失蹤人員的尸體已經還原完畢了，一共三具尸體，你要看看嗎？”

諾諾和路明非對視一眼，跟著干員來到旁邊的泥土地里，數不清的骨頭碎片整齊地拼接在一起組成三具骸骨，看上去有些破碎但是非常完整，并沒有殘缺的部位。

路明非為執行部干員的辦事效率感到吃驚，顯然這些人都非常精通于人體解剖，他剛來到這里的時候執行部還在泥土地里翻找碎片，不到二十分鐘三具完整的骸骨就擺放在他們面前。

“嗯，按體型來看的話...沒錯，就是那三個失蹤的人。”諾諾說，“看上去還不錯，至少還留了個全尸。”

路明非看了一眼慘白色的骸骨，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還是一開始的問題，這些骨頭都太干凈了，明明是幾個小時前發生的案件，骸骨卻已經如同標本，就算是用福爾馬林處理也沒有這么快。

除此之外，空氣中的元素流動似乎也有些異常。

路明非還記得當時進入尼伯龍根時的感覺，尼伯龍根內的元素流動跟這里的完全不一樣，這里殘留的元素透著一股狂暴，燥熱的氣息。

突然，路明非想到了什么，隨手撿起一塊碎骨，碎骨整體呈慘白色，觸感有些類似于鋼鐵，表面如鏡面一般光滑，在陽光照耀下甚至能看到折射的光。

“這玩意是不是有點像金屬？”路明非拿著碎骨問旁邊的諾諾。

“金屬...是有點像。”諾諾看了一眼碎骨，又看著路明非，“你想到了什么？”

“煉金工藝，用火焰鍛造金屬。”路明非說，“他們尸體上的血肉應該不是被黑影吃掉的，而是被火焰燒掉的，所以才會這么干凈。”

“他們的骨頭應該不是被黑影撕碎的，而是經受不住火焰的高溫而開裂，畢竟骨頭不是真正的金屬，無法以再生金屬的工藝鍛造。”

“高溫開裂？人骨在九百多度左右的高溫應該就會成灰吧？”諾諾問，“一般金屬開始鍛造的溫度都在一千一百度以上，人骨在這個溫度上早就已經成灰了。”

“鍛造骨頭還不讓骨頭成灰，什么人能這么精確地控制溫度。”

“你不是說過嗎？與龍族有關的事情大多都無法用常理來解釋。”路明非說。

“你是指...言靈？”諾諾試探性地回答。

“言靈？那是什么東西？”路明非有些疑惑。

“哦，忘了你還沒接受過學院的入學輔導。”諾諾扶額，“這事應該是古德里安教授負責的，早知道讓他過來一趟了。”

“言靈是龍族或者混血種獨有的特殊能力，很多言靈的效果都無法用科學解釋。”諾諾繼續說道，“按照你剛剛的說法，除了言靈我不知道還有什么方式能做到這種事情。”

“可能是吧，這也只是我的一個推測。這里的元素波動很不尋常。”路明非說。

“可是這么做有什么意義呢？這些人在被黑影拖到這里時應該已經死了吧？用火焰鍛造死人的尸骨，有什么特別的含義嗎？”諾諾又問。

路明非皺眉，沉思片刻后，搖了搖頭。

“看起來還是得找當事人問一問啊。”諾諾嘆了口氣，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趕緊聯系你那老朋友，說不定這事就是他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