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喜歡......你的。”

少女嬌羞的聲音將路明非從失神中喚醒，他眼神迷茫，下意識地望向前方。

熱鬧的人群中，意氣風發的少年微笑著接受眾人的祝福，嬌羞的少女低頭靠在少年的肩膀上，眼中仿佛蘊著夏晚的露水。

路明非呆呆地看著他們，眼神中帶著茫然與困惑，胸口莫名地有些堵。

陳雯雯...趙孟華......

路明非小聲呢喃，模糊的記憶強橫地蘇醒，潮水般向他涌來，就像是大群的野馬在記憶的荒原踐踏而過，清晰且疼痛。

他想起來了，自己的過去：那些在天臺自言自語的時光，那條永遠都不希望走完的石子路，還有那個自己暗戀了三年的女孩。

他想起來了，自己今天是來表白的，他做好了一切的準備：蒲公英，BGM，告白詞，在踏上舞臺時他西裝革履，意氣風發，幾乎可以算是他高中三年來唯一的高光時刻。

然而，這個高光只持續了一瞬。

下一刻，真正的“男主角”：班長趙孟華在燈光照耀下閃耀登場，用一段氣宇軒昂的真情告白，牽走了他夢寐以求的初戀女神。

“嘿，真傻。”

路明非對自己說，辛酸一直沖到鼻孔。

真是自作多情，大概自己暗戀陳雯雯的事早就被所有人看出來了吧？所以他們現在看自己就像是在看一個小丑。

表白應該是勝利后的儀式，而不是發起沖鋒的號角，可惜路明非被愛情沖昏了頭，沒有意識到自己只不過是個搶灘登陸的先鋒兵，注定會死在愛情的炮火里。

唉。

路明非嘆了口氣，耷拉著腦袋向放映廳大門走去。

他背后的人群中，陳雯雯貼著趙孟華的臉，笑容溫馨幸福。

“字母別跑字母別跑，群眾演員都有紅包啊！”趙孟華的兄弟喊他，“大家都有功啊。”

路明非回頭，趙孟華瞇起一只眼睛對他比了個鬼眼。

路明非知道那是什么意思，這明顯是針對他的一次惡作劇，趙孟華故意讓他接受眾人的鄙夷，好襯托出他完全勝利者的姿態。

換作以前，路明非應該會“哦”一聲，然后回到舞臺繼續當他的小丑。

畢竟他已經衰了太多年，早就習慣了。

但這一次，他忽然忍不了了。

他當了這么久的懦夫，現在他覺得自己應該改變了。

有時候人的一生會因為一個瞬間截然不同，而現在就是路明非的那個瞬間。

憤怒的火焰忽地爆燃起來，路明非的眼神驟然變冷，漆黑的瞳孔中閃爍起金色的暗芒。

他覺得自己應該回去揍趙孟華一頓，算是他嘲諷自己這么多次的回報。

以前這種事情他從來只是想想，不會有真正去做的勇氣，然而這一次勇氣來的輕而易舉，讓他自己都意想不到。

在無人的角落，路明非慢慢走到趙孟華面前，猛地一巴掌扇在趙孟華的臉頰上。

啪的一聲。

哄鬧的氣氛戛然而止，趙孟華直接被扇到在地，他嘴角帶血，捂著自己的臉看著路明非，滿眼的不可思議。

其他人都用同樣震驚的目光看著路明非，沒有人能想到路明非竟然真的敢對班長動手，就像他們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曾經對路明非的霸凌有多么惡心一樣。

“我不要紅包，這就算是我的報酬好了。”路明非冷冷地說。

所有人目光都落在路明非身上，以往遇到這種情況路明非都會畏畏縮縮地選擇逃避。

但這一次他選擇直面所有人的窺視，冰冷銳利的目光環繞一周，這些曾經習慣了以高高在上的姿態審視他的人反而開始目光躲閃，成了畏畏縮縮的懦夫。

呵，真是可笑。

路明非冷笑一聲，毫不掩飾眼神中的鄙夷，這時他才明白：這些趨炎附勢，順波逐流的人，其實連他這個曾經的懦夫都不如。

“路明非，你！”

站起來的趙孟華朝著路明非沖了過來，眼神中燃燒著怒意，讓一個被所有人都看不起的小丑打了一巴掌，這對他這個自視甚高的高等生來說是不可接受的。

所以他才迫不及待地想要討回自己的臉面，然而卻忘了站在他面前的已經不是曾經那個任人欺辱的自卑少年了。

不知為何，趙孟華的動作落在路明非眼中無比緩慢，以至于他輕而易舉地便躲過了趙孟華的拳頭，同時又回敬了趙孟華一個響亮的巴掌。

啪的一聲，趙孟華再次應聲倒地，眼神茫然失神。

他完全無法接受被路明非這個廢柴兩次打到在地的事實，所以意識陷入了呆滯。

“路明非！你太過分了！”

陳雯雯氣壞了，盯著路明非大聲喊道，然而話音還未落就被路明非冰冷的聲音打斷了，

“呵，永遠只顧著自己，你倆還真是般配呢。”

路明非嘴角上揚，任誰都能看出他笑容中的冷冽與嘲諷。

陳雯雯僵住了，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她習慣了路明非對她的百依百順，也習慣了忽視路明非的感受，眼前的路明非讓她無比陌生，更讓她感到害怕。

她感覺面前的路明非像是換了一個人，她再也無法在路明非的目光中找到曾經的溫柔了。

路明非靜靜地與陳雯雯對視，憤怒擊碎了懦弱，他忽然自信起來，目光不再像以前一樣躲閃，最后反而是陳雯雯沒有了自信，低下了頭。

路明非露出嘲弄的笑容，眼神掃過四周，金色的暗芒在對視中涌入所有人的眼中。

頓時，所有躍躍欲試，想要動手的人都像木偶一般站在原地，陷入呆滯。

“如果要打架我隨時奉陪，記得給老師告狀的時候演的投入一點，最好哭的梨花帶雨，鼻涕直流，這樣才能顯示出你有多委屈。”

路明非居高臨下地俯視倒在地上的趙孟華，語氣中的嘲諷與鄙夷讓一向高傲的趙孟華氣的漲紅了臉。

然而他卻沒有反駁路明非，路明非的氣勢太嚇人了，壓得他有點喘不過氣來了。

路明非見趙孟華沒有反駁，有些無趣地搖了搖頭，隨后目光看向在場的所有人，說道。

“呵呵，真是一群傻逼。”

隨后，在眾人驚訝的注視中，路明非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