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說了嗎?那鄉野小子要李天師收他為徒,說要成為大氣師,簡直是癡人說夢!皇上竟由著他胡來!”
“他到底是何種身份,皇上和九皇子竟如此信賴他?”
“我就不信,他能引天地靈氣入體,氣師哪是一般人能當上的。只有萬中無一者才能有資質。我們就等著看他笑話吧!”
兩名貴族子弟談論起今天要圍觀的事,發出了嘲笑的聲音。
他們一會兒便混在了人群中消失不見。
廣場上的人群都是去圍觀林素拜師的。
準確地說,是圍觀他如何在眾人面前出糗,并灰溜溜地離開的。
測試就定在浮生谷一百米開外的觀星臺上。
這里是一個燭臺形的巨大廣場,既可從谷外進入,另一頭又有叢林小道連通谷內。
李天師接任谷主之后,愛好占星,常在此處觀天象、測卦陣。
今日皇上親臨替林素申請入谷,所有城中的貴族都來一探究竟。
鄭彥和鄭慕兒也一道來了。
自北疆一別,已經有很久沒有見到林素。
聽說他想入浮生谷,鄭慕兒甚是詫異。
貴族們圍坐在廣場四周,皇上坐在最頂頭。
谷中弟子們井然有序地端來水果、點心,為各位看客們奉上茶水。
“諸位,師父將會晚一點到,請先用點茶水點心。”
大弟子林之嵐走到眾人中間,主持著大局。
他微微咳嗽,氣色不佳。
顯然身體還未恢復。
看來,收妖繩的威力害慘了他。
鄭慕兒精氣神比在雪原時好多了,已然看不出是一個病人。
她百無聊賴地提起茶壺,左看看右看看。
天氣回暖了,夜里睡覺時,翻身也不那么疼了。
“十八師兄,你在備藥。”
一名弟子走到廣場入口處正彎身鼓搗藥箱的秦逸仙身旁問。
他轉過頭,俊秀的臉上浮起好看的笑容。
輕輕道:“尋常人無法引天地靈氣入體,強行開蒙或可導致內傷,我且做好萬無一失的準備。”
說完又低頭去檢查藥箱。
他當然知道姬蘇沒有成為氣師的天賦。
不明白今天他究竟是鬧哪一出。
引天地靈氣入體,乃是氣師生下來就有的天賦,后天無法形成。
“皇上,臣有罪,臣來晚了。
眾人談論忙活之際,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響徹廣場。
一股妖風自來,只見一身灰衣的李溫滿步履沉重,緩緩向看臺走來。
他的身后跟著幾位白衣飄飄的弟子,頗有仙姿。
當他站定到坐席中央,向皇上請完罪。
林素也一同從廣場另一面登場。
他早已在臺下做了充足的準備,祈求面對李溫滿時,能夠波瀾不驚。
“林素到。”
林之嵐一聲,將所有人的目光拉到了姬蘇的身上。
這個左眼有著疤痕,胡子拉碴的村夫,正一步步邁著臺階。
他的走路姿勢粗鄙不堪,由于緊張不小心在上臺階時摔了一跤。
幸得林之嵐去扶。
他倉惶地爬起,對他抱以尷尬的微笑,在眾人的嘲笑聲中心驚膽戰地走到廣場中央。
“皇上,李天師,阿素準備好了。”
他盡量讓聲音保持鎮定,但又聽得出緊張。
努力保持住一個鄉野之人該有的人設。
李溫滿摸了摸下巴上的胡渣,饒有興趣地看他:“驗你的時候,你或許會受傷,你可不怕?”
姬蘇努力睜大左眼皮下被疤痕遮住的小眼睛,堅定道:“一切后果,阿素自負。望李天師賜教。”
說完,他雙手抱拳,以江湖人士的姿勢迎接他。
李溫滿看了眼皇上,皇上點頭示意他開始。
他才終于開始進入正題。
“讓老夫來摸摸你的筋脈。”
說著他伸出寬厚的手搭在姬蘇肩頭。
那一刻,他感覺熟悉,卻又異常害怕。
曾經,他無數次將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語重心長告訴他做人的道理。
曾經,他面對他而站,親手將他送入無邊大海。
“放松。”
興許是感受到他身體僵硬,李溫滿輕輕吐出這兩個字。
姬蘇嘗試著放松身體,任由他大手在身上游走。
“咯吱咯吱……”
他的骨頭被捏得作響,全身好似散架了一般。
姬蘇青筋暴露,額頭布滿密汗。
終于,李溫滿開始摸他的筋脈。
只見一股金光在他體內如游龍般飛馳,從腦袋、脖頸到腹部、大腿。
李溫滿閉眼,眉頭微鎖,整個人被氣波包圍。
他的頭發甚至飛了起來,兩人的發絲在空中亂舞。
廣場上狂風大作,看客們都拉緊了衣服。
皇上凝著雙眼,專注地看向兩人,一刻不敢眨眼。
“呃!”
突然李溫滿一身呵斥,松開了姬蘇。
姬蘇往后猛退幾大步,右手捂住心口,弓著身子,往地上猛吐鮮血。
“阿素!”
九皇子見狀,立馬站了起來,想要上前去看他的傷勢。
一旁的秦逸仙也十分擔憂,雙腳往前挪動了半分。
“我沒事。”
直到姬蘇及時地伸出左手,示意他們自己沒事。
“奇怪。他的體內竟有兩股氣流在涌動。”
李溫滿睜開眼,運氣恢復平靜,雙目奇怪地看著姬蘇。
那眼神,不解、詫異又帶有警覺。
姬蘇心臟狂跳,死死捂住胸口等待著他的結論。
“皇上,臣無法判斷那另一股氣流是何物,但林素確能引天地靈氣入體。”
他轉身面對皇上,如實稟報。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原先不看好他的人都呆住了。
“這小子,竟有潛質?我大周萬里無一的大氣師?”
有貴族子弟小聲嘀咕道。
他們原本都是抱著看笑話的心理來,此刻自己卻成了笑話。
“哦?那太好了。”
皇上有些意外,但很快就恢復了慈眉善目的微笑。
“不過,臣還要給他一道考驗。若他能過了,今日起就是我浮生谷的第五十弟子。”
“阿素愿意接受考驗!李天師盡管吩咐!”
姬蘇堅定地大喊著,努力地挺直了腰板。
身后的秦逸仙滿臉的不可思議。
他就那么嘴唇微張呆站著,靜靜看他。
臺下一身紅衣的鄭慕兒也十分詫異,她從未如此認真地觀察過這個人。
這個她曾經百般瞧不起的鄉野小子,竟如此天賦異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