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向南馬上捅了捅睡意綿綿的楊錦榮，“榮哥，到你發言了。”

“葉向南啊，我發不了言。”楊錦榮醒來，腮梆子硬硬的，“我腦膜炎犯了。”

葉向南對他眨了眨，“你知道，這些錢到時候能派上用場的。”

楊錦榮低喝道：“頂天了三億，有個鳥用。”

“你明不明白，身為警務人員，竟然干起白面勾當，你知道問題會有多嚴重嗎？”

葉向南呵呵笑了起來，“誰知道？如果真被人知道了，那也是忠義堂的貨。”

他盯著程永機，“我會親手抓了這孫子！”

“槽！”程永機煩得不行，只能可憐巴巴地望著自己的親敏爺。

遇到一個不守規矩的假貨，老子這孫子當得也沒誰了！

楊錦榮煩躁地擺擺手，額頭上都暴起了青筋，“媽的，下次你做什么壞事，別讓老子知道行不行？”

“他答應不往外說了。”葉向南沖陳輝敏笑道。

“沃日！”楊錦榮深深吸氣。

以后再也不和這東西見人了。

老子堂堂一個總督察，竟然還得幫他封住自己的嘴。

太特么丟人了！

“這都是小事。”陳輝敏完全不在意。

只要葉向南將貨物送到自己手里，楊錦榮說與不說，他都有辦法讓人查不到。

他身子朝桌前靠了靠，笑意稍稍收斂了一些。

“港股陸續上漲，不知二位老弟有沒有什么看法？”

葉向南與楊錦榮互視一眼，心里終于是松了口氣。

如果陳輝敏僅僅是來找湊融合的，就算是忠義堂，這次見面就沒有多大意義。

索羅斯意圖狙擊港元，才是當前重中之重。

很明顯，義安堂站在暗處，想狠狠撕咬出一口血肉。

但，別人在股市中憑投機憑本事賺的錢，銀監局都無話可說。

楊錦榮見他自己提了出來，朝葉向南使了個眼色。

葉向南的貨有了出處，便寬了心，安靜地靠著椅背，“這種事當然你來說，我就是個小跑腿的。”

“只能在旁邊做給你查漏補缺的小事。”

楊錦榮不再理他，“敏哥，都不用藏著了，坦誠些。”

“想必你也知道索羅斯準備動手了，港府肯定會全力還擊。”陳輝敏嘆了口氣。

“我收到消息，這次可能不比去年！”

他見楊葉兩個老弟臉色未變，心知這種消息也瞞不了他們。

楊錦榮正要開口，卻被只說撿漏的葉向南搶了先。

“只要你不拋售手里的港元、股票、期貨，就算是幫了港府。如果有心，盡可能聯系忠義堂其它分支死守。”

葉向南可不會說讓他們大賺一筆這類屁話。

港府最終大勝這個消息，他更不會透露出去。

身為港人，維護港府金融秩序，這種義務沒人能強制。

如果忠義堂跟著港府一起堅守，葉向南以后會撐住他們這只旗。

其時，上到富商巨賈、下到凡夫走卒，都會將手頭的資產拋售兌換美元，或購買黃金。

大勢之下，無可厚非。

可大義之下呢？

抱著與港元一起沉底嗎？

陳輝敏抽著煙，看著慢慢吃菜的葉向南，再看了若無其事的楊錦榮。

良久，他才開口，“就算我這一支能撐到底，比起港島那些富豪，不過一粒沙子而已。”

楊錦榮淡淡出聲，“社團之外的事，你不必操心。”

“如果大盤下跌，忠義堂為求自保，沒有人能說你什么，合理的情況下，警方也不會因此刻意打擊。”

葉向南當然清楚對方的顧慮，卻不想給他太多思考時間。

“敏哥，不強求，只要不動我先前說的底線，吃了這頓飯，忠義堂還是忠義堂。”

說完，他站起身，抹了把嘴，“還有個朋友要送，我得先走一步，你們繼續聊。”

陳輝敏眼神閃了閃，笑道：“葉老弟，這么大的事，都不能容我想多一分鐘？”

葉向南呵呵笑道：“敏哥，你來之前肯定就想好了，行就行，不行就不行。”

“你能主動將這個消息說給我們聽，至少比義安堂、和勝和一類有擔當。”

“好兄弟陳家駒今天會離開，我也得請他吃個飯。”

楊錦榮暗贊：“這個也字用得真G8好！”

陳輝敏紅光滿面，嗯了嗯，“棺材本我沒多少，就十多萬股。不會借，不會拋。”

“我這一支摳摳擠擠，也能湊個幾十億，到，你開口就行。”

葉向南馬上接話，“你是我大哥，你棺材本要真沒了，身后事，我管！”

陳輝敏指著他大笑起來，“就憑你這句話，與我關系近的幾支，大哥也給你湊湊。”

葉向南拿出手機，“我槽，還不到一點。”

“原來還早，有時間陪敏哥喝幾杯。”他坐下來，親自給陳輝敏添了紅酒。

陳輝敏哭笑不得，“你這小子，爬不上高位，天理難容。”

“我也是這樣想的。”葉向南笑呵呵地將醒酒器放在程永機面前，“別沒大沒小啊？”

程永機心都麻了，連忙端起醒酒器，給葉向南與楊錦榮添了酒。

“今天高興，我給大家唱首歌。”事情談妥，葉向南很開心。

陳輝敏拍手，越來越欣賞這個滑頭的腹黑警察。

如果當年自己有他一半世故，也不至于讓老婆為自己頂罪。

酒氣上臉的葉向南，面色微紅。

“黑街D孩兒，夜夜也愛在此，

玻璃樽，空罐子，

野火燒去憾事，

陰深的零時，就造暢快日子。

喧嘩中，燒報紙，去寫宣泄定義。

不知社會，不知世間，

發生著任何事。

不給勸解，不給制止，

最厭惡發覺夜幕告止……”

這首歌才唱出兩句，陳輝敏眼眶陡地紅了起來。

他想到了當年那種火熱青春，情懷飛揚的時光。

當初毫無畏懼的雄心壯志，街頭血拼的那一幕，似乎就在眼前。

每一句歌詞都形成一個畫面。

每一句歌詞，都震撼著他的心弦。

“躲于貨車，被明月探射，

青春滿泄，從不往后看昨夜。

黑街D墻旁，暴露冷冷目光，

知不知這國邦，接管陰暗陋巷。

深宵中人們，若路過這地方，

瑟縮中不作聲，決不可以亂望。

不想捆綁，不想曙光，

理想，夜夜游蕩……”

葉向南的嘶吼聲，震得包房隱隱作響。

陳輝敏與程永機直覺震耳欲聾，直擊心底。

很明顯的社團歌曲，讓身為警員的葉向南唱得熱血升騰。

楊錦榮不知道他為什么會唱這樣的歌，還特么歇斯底里要死的樣子。

歌曲唱罷，葉向南大口喘氣，臉色更紅了。

陳輝敏眼中瑩光閃爍，“老弟，我想錄起來，行嗎？”

葉向南喝了口杯，“敏哥，可以當成忠義堂堂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