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塵帶著姚廣孝、抱阮貞和芪兒，首先來到了染病村民被集中隔離安置的地方，照顧這些患者的，絕大部分都是村中老婦，她們也都是抱著必死之心，為了周氏族脈的延續。

“一共有三十五頭黃牛，我們選三十五病患，從病患身體的發病部位提取膿液，做好編號，打入對應的黃牛體內，這項工作我和道衍和尚負責，抱姑娘和芪兒負責觀察那些有康復跡象的病患。”

“崔大人，為何不是你來觀察這些病患，而是讓我家小姐，天天跟這些病患在一起，很危險的好吧。”芪兒一看就是個心直口快而且十分護主的。

“芪兒不得無禮，崔大人的安排是很合理的，因為我是醫生，只有我能判斷出是否有患者正在痊愈，崔大人，一旦有所發現，我要怎么做？”抱阮貞倒是個十分清醒的。

“一旦有所發現，立刻想辦法從有痊愈跡象的病患者患病部位提取膿液，從患者中選擇老人，用刺破法將膿液涂抹在病患身上。”

抱阮貞微微皺眉道：“這么做有何作用？”

崔塵兩手一攤道：“死馬當活馬醫，感染了天花，青壯的自愈率都很低，老幼婦孺幾乎是必死，我讓你這么做，純粹就是想要碰運氣。”

種牛痘據說是外國的一位醫生發現的，我們都知道，中世紀之后，西方醫學開始發展，那其實是個一個很瘋狂的時代。

有的醫生為了多了解人體構造，專門去偷絞刑犯的尸體，通過對死尸的解剖，逐步完成了有關人體構造和機理的學科建立和完善。

這么說吧，人類現在對于大腦的了解，就是那些瘋狂的醫學家們，解剖了無數個人頭才知道的。

有的醫生為了治療大量失血的病患，會冒險用羊血、豬血給病人輸血，據說還曾經有羊血成功給人輸血的案例。

后來才慢慢發現了血型的秘密。

種牛痘，大約就是某位醫生發現牛感染天花之后，癥狀都會很輕微，就好像人得了輕微感冒一樣。

于是，這位大膽的醫生就冒險從牛身上患病的膿包部位提取膿液，剛開始是直接刺破患者傷口進行涂抹，后來逐漸完善了對膿液的處理。

最終完成了后世徹底消滅天花疫病的偉大成就。

說的直白一點，崔塵現在就是要用整個上河村的人進行試驗，成功了，上河村還是周氏的上河村，失敗了，上河村所在之地就是周氏族人集中被火化的墳場。

“好吧，那就分工行動吧，崔大人，我知道，你和姚大師做的工作一點都不比我這邊的輕松，一樣有被感染的風險，咱們各自珍重吧。”

抱阮貞一雙妙目看向了崔塵，經過崔塵的講解，有關醫治天花的研究方向，抱阮貞憑借豐富的中醫醫理知識，敏銳的意識到，這回搞不好真的成功找出預防天花疫病的神藥。

“崔塵，你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還真是讓人捉摸不透呢。”

當一個女人開始對某個男人十分好奇的時候，不管此前她對這個男人是喜歡還是討厭，她愛上這個男人的概率是百分之五十。

當一個女人開始對一個男人產生崇拜的時候……她就已經無藥可救了。

抱阮貞現在對崔塵，就差了那么一絲絲的崇拜。

“抱姑娘，不用各自珍重，我那邊很快就能忙完，到時請姚大師盯著就行，我來陪你。”

這句我來陪你，再次觸動了抱阮貞的少女心弦。

姚廣孝將這一切都看在眼里，笑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崔大人其實可以把方法告訴貧僧就行，你就留在此處陪伴抱姑娘即可。”

崔塵笑道：“還是咱倆一起做完吧。”

萬事開頭難，折騰了大半天，崔塵和姚廣孝終于成功地從第一名患者身上提取了膿液，用小刀挑選了幾處，刺破牛的皮膚，將膿液抹了上去。

過后的幾天時間，崔塵每天帶著姚廣孝都在重復這一工作，就是希望能盡快發現黃牛感染天花的病例。

到了第四天，辛耕終于趕了回來。

“大人，卑職幸不辱命，不但請了來了太子鈞令，太子殿下擔心軍方有可能會無視他的鈞令，特意去向陛下討來了一封圣旨。”

這是個好消息，意味著崔塵他們多了半個月的時間，但也僅僅是半個月。

讓人十分困惑的是，三十五頭黃牛，在五天之內，全部對號涂抹了天花病毒，卻一直沒有發現有感染的跡象。

這日，崔塵一籌莫展地在村里轉悠，身后跟著姚廣孝和周通。

“崔大人，這是我們周氏耆老們共同商定的百人名單，雖然大人向圣上要來了十五日時間，但……還請崔大人無論如何也要放周氏這一百個娃子一條生路。”

周通的意思很明顯，這又有什么用呢，你們來的這六天時間里，上河村該死的死，該染病的染病，倒是又有幾個自愈的，但你崔大人敢說這是你治好的嗎？

姚廣孝道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周族長，老衲跟你做個約定，就賭你們周氏這一百名娃子的前程，若是崔大人可保他們不死，那其中五十人就要誓死追隨崔大人，如崔大人可以保住整個上河村，那這一百名娃子，都要誓死效忠崔大人。”

崔塵猛一回頭，看向了姚廣孝，這賊禿難道跟我一樣，也是個能掐會算的。

我的通玄術，只能預測自然事件，只能看到死者生前的部分畫面，目前還沒有開發出更牛叉的技能。

姚廣孝這個老禿驢，主動幫我招攬死忠，他猜到了我要做什么了？

話說，這賊禿不會看出我身負龍氣了吧。

“啊……這……”周通很顯然沒有想到道衍和尚會有此一說。

“周族長，不急，你回去好好想清楚，就算真到了最后一步，本官放了他們一條生路，他們出去了，雖然也會有族中中堅力量的帶領和培養，但你們周氏基本上等于是從頭再來了，跟著本官，或許還真是一條好出路呢。”

姚廣孝這個老禿驢都尼瑪開始幫我招攬人才了，我干嘛還要藏著掖著。

“小老兒多謝崔大人抬愛，請崔大人容小老兒好生考慮一番。”

周通又是倉皇離去，天花疫病來襲，本就給上河村周氏帶來了滅頂之災，但上河村是完全有能力保住一部分血脈的。

自從來了這個什么崔大人和這個賊禿道衍和尚，整個上河村周氏族群命運的齒輪完全偏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