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頭戴遮面斗笠的崔塵帶著李響、辛耕、國琦和王璞，來到了懸壺樓，左立左行兄弟留在東宮衛署照看張春牛。

國琦和王璞沒有馬匹，只能很別扭地分別跟李響和辛耕共乘一騎。

湯和并沒有跟著來，他現在還有一項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抓緊練兵，皇帝已經告訴他了，明年將要征討云南一帶的蒙元殘部，湯和是統兵候選人之一。

不管皇帝最終是不是派湯和去，湯和都要開始準備。

“民女參見點檢使大人?！北钬懹行擂?，這都什么事兒啊，小崔道長怎么就成了東宮點檢使了。

“抱樓主無需多禮，這段時間我會經常來，每次都要搞這一套，你不累，我都覺得累，況且，太子爺不是讓咱們秘密研究嗎，我每次來也都會穿常服，抱樓主就當是接待普通鄉鄰即可，你叫我崔道長就行。”

“民女謝過點檢使大人，那民女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崔道長，各位，請坐。”抱阮貞心道，算你識相，真要讓我點檢使大人長點檢使大人短的每日行禮問候，我會煩死。

崔塵又對李響等人說道：“你們幾個也是，既然是秘密研究，那就按照之前的稱呼，叫我崔兄弟即可?！?

幾人在懸壺樓二樓坐下，崔塵問道：

“抱樓主，咱們直接入正題吧，天花疫病，你了解多少？”

抱阮貞道：“天花疫病我目前還沒有碰到過，醫書上記載，天花病患主要癥狀，如寒戰、高熱、乏力、頭痛、四肢及腰背部酸痛，皮膚成批依次出現斑疹、丘疹、皰疹、膿皰，最后結痂、脫痂，遺留痘疤。此病起病急、癥狀明顯，并發感染性疾病，典型天花患者往往留下終身存在的凹陷瘢痕，俗稱“麻面”。”

崔塵點點頭，又問道：“那據你所知，天花疫病在我朝致死率如何？”

崔塵之所以會這么問，是因為天花雖然是烈性傳染病，但并不是絕癥，身體強健能扛過高燒的人，往往都有機會死里逃生，只不過會有嚴重的后遺癥，就是變成大麻子臉。

但是，能扛過高熱而幸存的人很少，所以，天花仍然是一種傳染性極強、致死率極高的疫病。

抱阮貞神情一黯，道：“此病傳播的太快，我聽說，凡是出現過天花疫病的地區，都會被嚴密封鎖，任由其中之人自生自滅，有甚者，還會直接焚燒村鎮，這也是無奈之舉?！?

崔塵道：“也就是說，被封鎖的地區，里面的人即便沒有遭到焚燒，他們就算熬過了疫病最強時期，也是沒有機會生還的？”

抱阮貞搖了搖頭，這個他還真不知道。

李響插嘴道：“聽說以前跟韃子作戰時，恰好有村鎮出現天花疫病，韃子陰狠毒辣，竟然將感染了天花的百姓朝我方驅趕，幸虧當時的將軍當機立斷，命士兵用弓箭射殺并投火焚燒，雖然殘忍了些，但好像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國琦道：“我昨夜做了一些功課，大明立國以來，各地出現過數次天花疫病，但記錄的都很簡單，正如抱姑娘所說，鎖村封鎮，甚至于焚燒，至于其中之人有沒有能活著出來的，記錄上沒有?！?

王璞有些驚訝地看向了國琦，這位仁兄居然偷跑去查資料了，我說昨晚他為什么就沒怎么喝酒呢。

崔塵道：“據我所知，天花疫病是烈癥，雖然不是絕癥，但致死率卻非常高，但是，只要能找到硬扛過天花引起的高熱而幸存下來的人，那就說明，此病是有辦法醫治的。”

抱阮貞很不合時宜地問了一嘴：“崔道長也懂醫？”

話一出口，抱阮貞俏臉微紅，她現在最欣喜的患者病歷醫療檔案，還是人家崔道長提示她的呢。

這么問，多冒昧啊。

崔塵呵呵一笑：“坦白說，我不懂，但我會給你提供思路，抱姑娘，真正根據醫理病征來進行試驗的，是你啊?！?

天花，后世已經完全滅絕了，那是因為每個人很小的時候，都會被強制接種天花疫苗，也叫種牛痘。

就在這時，樓下傳來一陣嘈雜，就聽見芪兒叫道：

“鄉鄰，瞧病在樓下即可，樓上是不接待病患的，你們……”

“來人，把攔路的趕開，英兒，走，帶姑姑我去瞧瞧，小崔道長長什么樣。”

眾人回頭，看向樓梯口，很快的，兩顆小腦袋瓜就冒了出來。

除了抱阮貞，在場所有人都驚住了。

我去，這不是皇長孫朱雄英嗎，他怎么跑來了，帶著他的小蘿莉是誰，長的還怪好看的。

衣著華貴的少女，無人認識，但她牽在手里的孩童，分明就是小朱的長子朱雄英。

李響、國琦等人慌忙起身，想要行禮，崔塵一個箭步就沖到朱雄英面前，道：

“我就是小崔道長，你們兩位，想要見我？”

說著話，崔塵把手背在背后，沖眾人擺手，示意先別行禮。

“就是他，我認識他，姑姑，他就是小崔道長，小崔道長，你師父呢，我還想找他算卦呢?！?

朱雄英興奮地用手指著崔塵。

姑姑？華貴少女是朱雄英的姑姑……

能被朱雄英叫姑姑，那不就是皇帝家的女兒，大明公主嗎。

還是除了抱阮貞，在場所有人都覺得后脊背發涼。

大明公主和皇長孫是怎么跑出來的？

好死不死的還跑到懸壺樓來了，這要是出個好歹，在場所有人都得被砍頭啊。

“咦，你們幾個果然也在……”

朱雄英突然伸手又一指，直接指向了李響幾人。

李響幾人傻呆呆地站著，嚇得都忘記到底該不該行禮了。

“英兒，你認識他們？他們是誰？”

“姑姑，我跟你說，……”朱雄英比朱福寧矮了一些，踮著腳尖在朱福寧耳邊說了幾句。

“哦……還真是挺巧的，喂，你們幾個，不認識我們，也沒見過我們，聽清楚沒有。”華貴少女瞪眼道。

還是李響反應比較快，連忙說道：“不認識，我們不認識兩位小貴人，也沒見過你們?！?

“哼，這還差不多，你們都下去吧，不要妨礙我和英兒看小崔道長?！?

崔塵摸了摸鼻子，這位明眸善睞的小蘿莉是老朱哪個女兒啊，她帶著朱雄英從皇宮跑出來，就是為了來看我？

大明公主特意跑來看我，還真是讓我有些受寵若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