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小鈺是真想不明白，為什么總有人能無恥到這種程度。

享受好處的時候心安理得，真要直面后果的時候，卻又毫不猶豫的切割。

夏紫鶯撫了撫韓小鈺的背，幫她順氣，無奈道：“妹妹不必動氣，這樣的人我在慎刑司每天都不知道要見多少。”

韓小鈺呼吸緩緩平復下來，因為過于憤怒，反而突然從情緒中抽離出來，變得極為冷靜。

“夏姐姐，我沒事了，正事要緊，他既然愿意交代，那便先聽聽他怎么說好了?！?

夏紫鶯俯下身子，扶著膝蓋，盯著厲修全的眼睛，微笑道：“接下來的問題，還請你好好回答哦。”

厲修全吞了吞口水，發黑發紫的嘴唇連連顫抖：“我，我一定如實交代。”

“真乖！”夏紫鶯摸了摸厲修全的頭，那感覺仿佛是在撫摸一只靈寵，喚出光幕，開始提問。

“第一個問題，厲聞天到底去哪里了？”

厲修全渾身抖如篩糠，絕望道：“不知道，這個我真不知道，您想想，如果我真的知道他要搞這出，我能不提前跑路嗎？”

夏紫鶯點了點頭道：“嗯，雖然緊張，但瞳孔沒怎么放大，也敢盯著我的眼睛回答，看來是真不知道了?！?

“不過，你再好好想想，真就一點線索或者思路都沒有嗎？”

厲修全忙不迭解釋道：“某一日，爹接見過一位晶礦場主之后，突然就變得神秘兮兮的，平日都寸步不離地呆在自己的書房......”

“哦對了，他還在命人召集了一批散修，養在城外，好像說為了完善什么功法。”

夏紫鶯稍加思索便追問道：“你厲府家丁眾多，為什么要專門召集散修完善功法？”

厲修全道：“起初確實是找了家丁丫鬟來實驗，但后來這幾個修煉了功法的家丁丫鬟，接連爆體而亡，引得家中一片恐慌。”

“不過爹很快就封鎖了消息，所以外人大都不知道此事?！?

“后來才不得不召集無家無戶的散修，來改進功法的。”

韓小鈺沉聲問道：“這些家丁丫鬟，難道都沒有自己的家人嗎？他們的家人難道就沒有報官，沒有在靈樞網絡上發布尋人求助？”

厲修全顫顫巍巍，怯聲怯氣道：“他們的家人......第一時間被處理掉了?！?

韓小鈺拎起他的衣領，一字一頓道：“翻譯翻譯，什么叫處理掉了?！?

厲修全被嚇懵了，結巴道：“處理掉了，就，就，就是處理掉了??？”

“我讓你翻譯翻譯，什么特么地叫特么的處理掉了！”

“就是，把他們的家人，請出城外，然后殺人滅口，毀尸滅跡......但這些事情都是爹的親衛，叫玄漓處理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厲修全縮著脖子求饒。

“玄漓？”夏紫鶯皺了皺眉頭，翻了翻光幕上的名冊，“好像，沒抓到名為玄漓的暗衛啊？”

厲修全連連點頭：“對，對，對！這名暗衛前段時間，不知道為什么，忽然就失蹤了?！?

“說具體點，具體是什么時間失蹤的？”夏紫鶯追問。

“我想想......就是，就是和小弟厲云澤，還有她母親墨氏差不多一起消失的，但具體為什么消失，我真的不知道。”

韓小鈺稍加思索，對了一下時間軸，便問道：“你說的這暗衛，是不是藏形匿影之術，十分高明？”

“對，對！這玄漓使得一手高明的化影秘法，據傳還有妖族影翼幅血脈?！?

夏紫鶯詫異道：“妹妹你莫不是見過這玄漓？”

“雖然并沒有十足的把握，但從擅長匿影之術一點來看，我覺得很可能是我知道的那個人?！?

韓小鈺將當日在清平劍院外，薛賢妙一劍逼出那黑衣人的事情，告訴了夏紫鶯。

夏紫鶯摸著下巴，沉吟思索道：“這個時間點，這名為玄漓的暗衛，在劍院外，到底是想干什么呢？”

雖然韓小鈺此刻已經清楚，這玄漓多半是厲聞天派來監視自己的，但她當然不會直接承認個中曲折的因由，只是默默地搖了搖頭。

夏紫鶯雙手環抱于胸前，來回踱步道：“不過如此一來，有些案件的細節，便能對的上了?！?

“一個月前，永晝仙城驚變，儀鸞司的同僚第一時間接管了仙城的各項事務，聯合神都糾察司展開了一次徹底的大清洗?！?

“這次清洗行動，不但革職收監了上千名城主官吏，還在城外就地格殺了六百七十二名邪修?！?

“現在看來，這批邪修，便是厲聞天此獠養在城外用來改進功法的散修了?！?

“如此一來，想必厲聞天借這群散修，修補完善的功法，正是他當日使出的噬靈九變?！?

“難怪，不久前永晝仙城向神都申請了一大批蕩寇經費，最終卻收效甚微，原來是賊喊抓賊，自導自演啊?！毕淖销L不屑地笑了笑。

“不過，有一點我卻是不明白。”

她突然湊近到厲修全面前：“難道，厲聞天就沒有把這門邪功，傳給你嗎？”

厲修全連連搖頭：“沒有！絕對沒有，之前三弟就問過這功法的事情，被父親以功法尚不完善，貿然修習可能會有意想不到的后果為由，搪塞了過去?！?

“平日父親說什么，我們絕不敢忤逆，自然不敢再過問什么?！?

夏紫鶯扶著下巴，微微點頭，不再糾結這個問題，轉而詢問道：“你說厲聞天是接見了一位晶玉礦主，之后便開始閉門不出的？”

“聊聊這位礦主吧？你都知道些什么？”

“不知道，我連他叫什么都不知道，只是那日碰巧看到他的胸前，繡著大景國立石垚晶玉開發與管理公司的標記，更多的內容，我真的不知道了。”

“呵，這倒是個新線索，沒想到這事居然還和‘晶開管’扯上關系了，真是越來越熱鬧了?！?

韓小鈺在一旁用力握拳，她自然清楚這兩者之間的關聯，也知道這礦場主定是第七晶玉礦洞的礦主，可她并不能說。

但她雖然不能明說，但卻可以提供調查思路。

“雖然不知道這礦主是誰，不過出入永晝仙城，必然會留下出入城記錄，調取記錄之后，再按照時間軸對比，應該很容易就能確定此人身份?！?

此外，第七晶玉礦洞位于大景邊陲，毗鄰妖域，而永晝仙城則離這礦洞十萬八千里。

千里迢迢特意來找厲聞天，想必兩者之間必然有一定的社會關系。

她補充道：“同時，應該著重調查和厲聞天有社會關系的礦場主，范圍應該會進一步縮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