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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朱允熥的絕望

但是卻有一個叫朱長卿的人橫空出世。

以極其兇悍的方式抬棺進宮,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公然狀告朱允炆母子。

這般舉動讓朱棣都看傻了。

起初也懷疑是二哥指使,但想想又不可能。

二哥何等英明,不會做這種授人以柄的事。

“二哥,我什么脾氣你是知道的,我誰都不惹,但別人也不要來惹我,更不要惹我的家人,在我心里咱們兄弟幾個才是家人。”

朱棣臉色平靜的說了這番話,意思已經表達很清楚,二哥是他家人,有事他一定擁護。

“好,老四,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今日朱長卿在朝堂的陳詞駭人聽聞,你覺得可信度有多少?”

“二哥,朱長卿具體說了什么我并不清楚。”朱棣沒有撒謊,他在朝堂上的勢力遠遠不如朱樉,對于消息的攝取自然滯后一些。

“朱允炆母子害死大哥一家三口,毒死我跟老三,還毒死了父皇。”

“這都是朱長卿說的?”朱棣腦袋嗡的一聲,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

“我覺得朱長卿沒有撒謊,這些事呂氏干得出來!說到底她本來也不是朱家人,看看他們呂家的家風,從南宋開始就是賣國賊。呂本當吏部尚書的時候為什么被御史臺彈劾?他是文官之首,也是江南利益集團的代表,背后不知貪腐了多少血汗錢,父皇一直打壓江南士紳,他懷恨已久!”

朱樉拍著桌子站了起來,氣得臉紅脖子粗。

朱棣安撫道:“越是這時候咱們越要沉得住氣,該著急的應該是朱允炆那邊。二哥你聽我的,接下來這幾天你就閉門不出,誰也不見,千萬不要讓父皇起疑心。”

朱樉一拳砸在桌上:“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我欠大哥的情分還沒還呢,我本想他登基以后,把韃子那幾個部族統統打下來送給他當賀禮,可他人說沒就沒了!”

朱棣眼里冒出一絲仇恨,壓抑著憤怒說道:“咱們是一家人,沒有欠不欠的。”

朱樉眼一瞪:“老四你這么說就沒良心了,大哥對你不好?”

朱棣終于也是忍不住站了起來:“大哥對我好我當然知道,如果他真被人害死,我扒了他們的皮!”

朱樉道:“大哥死了,咱們做兄弟的沒有一個出頭,現在好不容易有人將矛頭直指朱允炆,咱們決不能錯過這個機會!”

朱棣忙道:“二哥你錯了,你非但不能幫朱長卿,反而要在父皇面前請奏將他處死。”

朱樉一時沒有轉過彎來,握著拳頭道:“你這是什么話!朱長卿在我眼里就是義士,我尊他一聲好兄弟也不為過,豈能殺他!”

朱棣道:“朱長卿做的是對你有益的事,你要避嫌。”

朱樉立刻反應過來:“倒是如此。”

兄弟倆從喝茶變成了喝酒,推杯換盞中,真正把心凝結在了一起,同仇敵愾。

京城人心惶惶的時候,皇宮里也亂糟糟的。

后宮的胡貴妃被朱長卿打了一巴掌,告到郭寧妃那里。

郭寧妃掌管后宮,少不了要稟告皇上。

可皇上正焦頭爛額,煩惱的原因也是因為朱長卿。

也就顧不上胡貴妃了。

胡貴妃白白挨了一嘴巴,心里下不去。

就去景仁宮找朱靜姍。

朱靜姍不開門。

胡貴妃就在門口叫上了:“你那姘頭干的好事!打我就罷了,還敢誣告皇長孫謀害太子,他吃了熊心豹子膽!你也別在里面裝清閑,他蹦跶不了幾天了,到時候連你一塊問罪!”

正是從她的口中,朱靜姍才知道今天發生了什么事。

心情不由沉郁下來。

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朱長卿的心思。

那是個什么人,做事竟如此莽撞。

半夜潛入后宮、甬道掌摑胡貴妃、公然狀告皇長孫,這些都不是正常人會做的事。

但她心里特別解氣,太子一家三口相繼去世,沒有人敢懷疑是呂氏下的手,盡管歷史上有太多這樣的案例,后宮勾結世家、勾結文官,爭奪皇權屢見不鮮,以史為鑒的悖論之處就在于,人們往往不相信自己會重蹈覆轍。

加上確實找不到證據,也就沒有人敢挑呂氏的刺。

可她總覺得呂氏有問題,太子妃常氏、皇長孫朱雄英、太子朱標,他們死亡的時間點太巧合了,對文官集團的利益來說太完美了。

洪武十年朱允炆出生,洪武十一年太子妃常氏暴斃。呂氏從側妃扶正成了太子妃。

洪武十五年皇長孫朱雄英出水痘暴斃,朱允炆隨即成為了皇長孫,加上他母妃呂氏已經被扶正,朱允炆順理成章變成了皇嫡長孫。

洪武二十五年,朝廷終于決定遷都,此前幾年,只要一提起遷都,文官集團就想盡辦法阻止,眼看阻止不住,忽然太子病重薨逝,遷都也就作罷。

朱靜姍知道父皇最疼愛大哥,此事不會善罷甘休。

朱長卿這樣做正好是幫助了父皇。

朱靜姍唯一擔心的就是朱長卿拿不出足夠的證據,得罪了朱允炆母子,父皇為了平息文官集團的反撲,勢必會殺了朱長卿。

一想到朱長卿悍不畏死的樣子,朱靜姍心里就隱隱作痛,她的人生里可能再也不會出現這樣的人了。

與她數墻之隔的東宮,此時也是人心惶惶。

朱允熥從大本堂回來以后就躲在自己房間不敢出來。

朝堂上的事他都知道了。

聽完以后他很興奮,但是臉上絲毫不敢表現出來。

夾縫中生存的他深知低調就是王道。

有人狀告朱允炆母子,對他來說自然是好事。

朱允炆要是倒了,他就是第一順位繼承人。

他本來就不服朱允炆,這個側妃所生的庶子只比他大幾個月,而他是朱標嫡子,就差一步大明江山就是他的。

換成誰都不甘心。

他不甘心,他的舅爺藍玉不甘心,淮西那幫勛貴也不甘心。

而這種不甘心自然被呂氏所忌憚。

呂氏被扶正以后,成了他名義上的母妃。

他每天要畢恭畢敬的來請安。

深深的被呂氏控制在手掌心里。

呂氏對他的寬仁在他看來都是縱容。

呂氏對他的教導在他看來都是警告。

呂氏對他的安排在他看來都是圈套。

他什么都明白。

只是無力反抗。

在呂氏的控制下,他接觸皇爺爺的機會一年下來屈指可數。

他也是最早懷疑父王是被人害死的,兇手自然就是呂氏。

只是這個懷疑沒有任何證據,他不敢對任何人說。

然而卻有人明目張膽的進宮狀告朱允炆母子害死父王,朱允熥佩服得五體投地。

他懷疑這是秦王派來的,所以即便很想拉攏但是不能有所行動。

也就是說他必須通知舅爺藍玉,不要跟朱長卿接觸,以免被皇爺爺懷疑。

如果藍玉冒然接近朱長卿,會給朱允熥帶來不好的局面。

然后朱允熥就寫了封密書,交給了東宮中他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張黜。

張黜是個老太監,曾經是朱允熥母親常氏的人,之后守著朱雄英長大,朱雄英死后張黜就專職伺候朱允熥。

把密書給他朱允熥自然是很放心的。

然而張黜離開沒多久,呂氏就來了。

手里拿著那封密書,眼神清冷的看著他:“允熥,我對你不好嗎?為什么寫這種大逆不道的東西?”

朱允熥寒毛直豎,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母妃息怒,孩兒本意只是不讓舅爺跟朱長卿那個刁民接觸。”

呂氏溫柔一笑:“可你不是這么寫的,你說不讓藍玉冒然接觸,卻叮囑他暗中保護朱長卿,也就是說你認為朱長卿說得都是對的?是我害死了你娘,害死你大哥,害死你父王,是嗎?”

朱允熥以額點地,磕頭不止:“孩兒一時昏頭,但孩兒絕無此意,我娘還有父王他們都是病逝,絕無加害之嫌。”

呂氏坐在塌上,苦口婆心的道:“你娘死得早,你不要忘了是我一手把你拉扯大,我就是養條狗它也知道給我看家護院,可你竟然在背后出謀劃策針對我,太讓我寒心了。”

“千錯萬錯都是孩兒的錯,求母妃息怒,孩兒從今日起便禁足守齋,彌補今日過錯。”

“你皇爺爺最討厭皇子皇孫私下跟文臣武將結黨抱團,我要是把這封信交給他,你說他會怎么教訓你?”

“求母妃開恩!孩兒知錯了!求母妃開恩!”朱允熥左右開弓自扇嘴巴。

“惺惺作態給誰看!本宮這些年將你視為己出,你卻如此對我!這密書本宮早晚要交給父皇!”呂氏拂袖而去。

朱允熥一身大汗,虛脫的癱坐在地,對他來說簡直如同世界末日一樣可怕。

他畏懼呂氏,因為名份擺在這里,自己無論如何也斗不過她。

在孝道治天下的王朝里,一個皇子半路過繼給別的妃子,任由拿捏,最大的悲哀莫過于此。

朱允熥握緊拳頭瘋狂的在地上砸著,他的母妃和兄長但凡活著一個,他現在也不至于像條狗一樣過著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日子。明明自己是嫡子,卻因為沒有了母妃,眼睜睜看著小老婆生的庶子變成嫡子,他還要捏著鼻子叫那個惡毒的女人為母妃,裝作一副孝順模樣。

可是不被拆穿還好,如今連張黜也背叛了他,他甚至都不知道張黜是什么時候被呂氏收買的,想想便不寒而栗,自己居然一直把張黜當成心腹。

他知道呂氏不是威脅,這封信要是被皇爺爺看到,他往后的日子就更難過了,因為皇爺爺明令規定皇子皇孫跟武將之間要保持距離。

他以密書的形式叮囑藍玉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這是罪加一等。

一瞬間,朱允熥覺得自己人生全完了,看不到一點希望。

朱長卿離了朱允炆之后,款步出宮。

剛走過護城河,就看到一個少女,眼睛腫得跟核桃似的。

正是家妹朱芊黛。

與她相伴的是魏國公府上的三小姐徐妙錦。

“哥。”

朱芊黛一開口便情難自禁,淚如雨下,聲音都跟著顫抖起來。

她看見朱長卿身后跟著蔣瓛,蔣瓛一手按刀,一臉冷酷,怕是要帶去行刑了。

“你怎么來了,以后無論發生什么不要離開魏府。三小姐,家妹就拜托你了。”

說完,朱長卿就與她們擦身而過。

蔣瓛腳步一頓,拱手行禮:“三小姐。”

徐妙錦微微點頭。

“你這是去哪?”

朱芊黛死死拽住朱長卿。

“我沒事,你在魏府好生待著。”

朱長卿表情略顯凝重,如果今天告狀順利,他絕不是這幅口吻,必然會好好安撫妹妹一番,說些過幾日接她回家、父母團聚之類的話。

可是現在一切都變得未知了。

老朱連證據都沒聽,心態直接就崩了。

雖說沒有懲罰他,可他也知道自己命懸一線,隨時有暴斃的危險。

唯一能做的就是讓妹妹遠離這個旋渦。

“你連跟我多說幾句話都不愿意嗎?”朱芊黛哭得眼淚橫飛,兩鬢發絲粘黏在臉上,她知道這是兄妹倆最后一面了。

“你別哭了,哭的這么傷心我還以為我要死了呢。”朱長卿笑道。

“嗚嗚……我就是來給你收尸的,沒想到還能見到你活著出來……”朱芊黛瞬間就淚崩如決堤,唯一的依靠也要失去了,想起自己今后孑然一身,便肝腸寸斷。更難過的是兄長身為侄子尚且為她父母舍命告狀,她這個親生女兒卻躲在魏國公府茍且偷生。

“蔣大人,朱公子何日行刑?”徐妙錦問道。

“回三小姐,朱公子并無罪責,臣只是送他回家。”蔣瓛如實說道。

和京中所有官員一樣,蔣瓛對魏國公徐達無比尊敬。他在徐妙錦面前稱臣,是因為徐達死后被冊封為中山王,郡王的女兒自然是縣主身份。雖然徐妙錦因為年紀小還沒正式冊封,但也快了,徐達的女兒一定會嫁給皇子,出嫁前都會冊封爵位。

出嫁后更是尊為王妃,世代榮華。

“回家?你現在是自由身?”徐妙錦詫異的看著朱長卿。

狀告皇長孫,不死也得脫層皮,雖然她不知道朱長卿告的什么,但是也沒有全身而退的道理。

“我本來也沒事。”朱長卿禮貌一笑。

“沒事你嚇唬我干嘛!”朱芊黛愣了愣,打他兩拳。打完又趕緊拽住他,生怕他沒了一樣。

“你跟三小姐回去,過幾日我接你回家。三小姐,家妹住在魏府我放心,這個恩情朱某會記在心里,他日但有差遣在所不辭。”朱長卿拱手一禮。

徐妙錦此時自然意識不到這句話的分量。

在她眼里朱長卿只是個開客棧的小商人,她這輩子都不會有求于他。

“你說話算數,我等著你來接我,你不要把我當成累贅不管我。”朱芊黛淚眼朦朧的看著他逐漸遠去。

朱長卿頭也不回,沒覺得朱芊黛是個累贅,她也只是個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的可憐蟲罷了。

只是接下來做什么,心里有些沒了主意。

除非把建文帝復活過來,讓他作為被告者當堂對峙。

把他的罪狀以及登基以后對大明王朝造成的不可逆創傷列出來。

最好再把永樂帝也弄來。

因為永樂帝最清楚建文帝的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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