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更半夜，李航突然跑來，然后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光頭只覺得是在打趣。
“丟了？好端端的一個大活人，咋可能丟了？開啥玩笑。”
“怎么回事？”
說話的是鐘靈，李航一時被驚艷的怔在那里，他覺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見過，只因為鐘靈穿的太過性感，他無法和那天在火車站，見到的溫婉女人聯系起來。
光頭抓住他的肩膀，不滿的叫道：“你小子沒見過靚女啊？我們老大問你咋回事呢？”
“老大？啊，那個，是丟了，我回趟公司，再回來就不見人了。”
“不見人，你不知道找找。”
“我找了，沒找到，以為在你這里，結果你這也沒有，可不是丟了嘛。”
“會不會去別的地方？”鐘靈問道。
“不可能，他剛來廣城幾天，人生地不熟，唯一認識的地方只有碼頭。”李航開始擔心起來。
“今天三叔給我打電話，還說讓我和衛東不要單獨出門，我懷疑他是不是被抓走了。”
光頭立馬明白過來：“肯定是老虎。”
說著，錘了一下鐵欄桿：“我去找他。”
周衛東幫了他們這么大忙，光頭不能袖手旁觀。
“多帶幾個人。”鐘靈囑咐了一句，隨即看向要離開的李航：“你留下，把這幾天的事交代清楚，越詳細越好。”
她總覺得周衛東忽然消失，事情沒那么簡單。
李航回過身，上下打量起來：“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火車站。”鐘靈聲音冷淡。
“哦，我想起來了，那人就是你啊，我就說看見你覺得熟悉，那你在碼頭…”
“說正事。”
“是，是。”李航還想多聊幾句，想起周衛東還深陷危險，只好把這幾天的事一一說了出來。
……
一間不知名的地下倉庫內，明晃晃的白色燈泡懸在頂梁。
冰涼的地板上，周衛東被捆住手腳躺在那里，身邊幾個本地仔手持棍棒，朝他身上招呼著。
他盡量保持蜷縮的姿勢，保護好腹部。
打了有一會，其中一人走過來。
“僆仔，知道我系邊個呀？”
聽到聲音，周衛東左右掙扎了一下，由于頭上套著麻袋，看不清說話的人。
“聽不懂？”對方用著撇腳的普通話又重復一遍：“后生仔，知道我是誰呀？”
周衛東放棄了掙扎，語氣平靜的說：“高先生。”
“既然知道，你不害怕嗎？”高嘉華聽不出他聲音里的情緒，索性扯下他頭上的麻袋，也好看清他恐懼的樣子。
周衛東晃晃腦袋，慢慢適應了一下，才發現這是一間大倉庫，墻壁潮濕，有不少斑駁的墻皮脫落下來。
站在他面前的除了高嘉華，還有十幾個手持棍棒的馬仔。
倉庫只有一個門，想逃跑似乎不太可能。
“別看了，今天就算喊破天，也沒人能聽到。”高嘉華直接打破了他的幻想。
“說說吧，我們的帳怎么算？”高嘉華拍拍他的臉。
周衛東吐出一口血沫：“沒什么好說的，打砸了我們的碼頭，光頭趕走你理所當然。”
“還敢狡辯？你根本不是碼頭的人，明明是光頭提前做了準備，否則我的人也不會中埋伏。”
他這邊損失不少人，光頭那邊重新收攏了老虎的人，聲勢一下子壯大起來，再想反擊回去，就變得艱難了。
高嘉華氣的牙根疼，多好的機會，眼看著西灣碼頭到手，結果半路殺出個程咬金，把他好不容易到嘴的果實給奪走了。
周衛東面帶微笑：“我想請問高先生，你打心底里，愿意遵守約定嗎？”
一句話問到高嘉華的痛處，他小看了周衛東，最開始還笑后生仔太年輕，沒成想人家早把他看透了。
不簡單啊，看上去只是個沒有閱歷的毛頭小子，竟然懂得揣摩人心。
“狡辯，你就是在狡辯。”高嘉華頓時惱羞成怒，他無法忍受被一個后生仔給耍了，說出去還不被人笑話死，當即氣的一拳頭砸在周衛東臉上。
“我讓你自作聰明…”
高嘉華一連打了三拳，他想讓周衛東求饒，可周衛東晃晃眼角的鮮血，臉上帶著慘然的笑容：“沒吃飯嗎？”
“你說什么？”
“我說，讓你用點力。”
高嘉華臉上的表情開始扭曲變形，他們已經打了周衛東一個多小時，可這小子連哼都不哼，弄得一群人實在沒招了。
“好，好，今天我就成全你。”高嘉華招呼一聲：“繼續打，打到他求饒為止，我倒要看看是他嘴巴硬，還是棍子硬。”
一群本地仔得到命令，朝著滿臉血呼呼的周衛東圍了上來，一邊打，一邊罵。
“叼你啊死撈頭，信悟信我起你天靈蓋度疴督屎啊。”
“傻傻地咁樣！食屎啦你！”
身上不停的落下棍棒，哪怕周衛東蜷縮著身體，也很快被人用腳踹開，迎接他的是新一輪的毆打。
迷迷糊糊中，他已記不清時間，本地仔打累了，歇上一陣，便會再次毆打，總之不讓他睡覺。
周衛東的意識慢慢出現模糊，他把那些猙獰的本地仔，看成了父親，后媽，弟弟…
“來啊，你們來啊…”周衛東吐出幾口鮮血，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可雙腿根本使不上力氣，只能咆哮的大喊。
“你們來啊，我不怕你們…”
“你們知道…我有多努力學習嗎？你們知道嗎？”
聽著周衛忽然發出憤怒的咆哮，讓本地仔們停下手里的動作，相互看了看。
奇了怪了，剛才連哼都不哼，這會兒倒是哼了，卻不是喊疼求饒，竟然還敢嘴硬的反抗。
“系不系打傻啦！”
“不怕，大不了回頭裝進麻袋，扔江里喂魚去，繼續打…”
周衛東感受不到疼痛，似乎心里受到的傷害要比這疼上百倍，他的眼睛被鮮血糊住，聲音變得越來越虛弱。
“你們不知道，你們當然不知道…我給你們干活，洗衣服，做飯，夏天被蚊子咬，冬天手腳被凍爛，我還在努力學習，我不怕吃苦，你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我一天只睡三個小時…”
“等我考上大學，你們就能看得上我，我沒有辜負那些苦日子，沒有辜負…爸，我也是你兒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