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惡靈身上這個異常年輕，甚至還具現化出眼鏡的腦袋，楊柳不由陷入了沉默。
毫無疑問，這一看就是剛剛從學校畢業還帶著稚氣就加入工作的腦袋，絕對不可能出現在一個混黑道的人身上。
回憶著今村望說過的情報，這個腦袋的身份自然呼之欲出。
“運氣真不好啊，剛一進入社會就遇見了這么倒霉的事情。”
在這間房子里死去的人當中，除了那十幾個前黑道之外，還有一個便是那個倒霉的中介。
想想也對，像給兇宅翻新這樣又晦氣又沒什么好處的活，肯定只會被層層下放，最后落在剛加入公司的新人手上。
在日本社會里，霸凌是一項獨特而又普遍存在的事情，無論是在職場還是在學校里，都有被霸凌所侵害的人。
毫無疑問，這個被惡靈殺死的中介就是遭遇了職場霸凌。
因為自己的上司想要省點錢，所以他只能被迫住進剛裝修完沒多久，還充滿了甲醛的兇宅。
那些人甚至都沒有幫他開通水電煤氣和網絡，白天上完了班，晚上卻只能一個人孤零零的住在這棟冰冷的房間中。
想要上個廁所都得離開這棟大樓前往附近的便利店，吃飯也只能用從超市購買的盒飯和三明治解決。
再加上這棟兇宅里面之前死掉的人是因為卡式爐漏氣，這人恐怕連帶個便攜式爐子吃頓熱飯這種事情都不敢做吧。
而本來遭受了職場霸凌就已經足夠倒霉了，沒想到卻還遇見了小概率的事件，居然真的在一個兇宅中遇見了能夠致人死地的惡靈。
想想都知道這家伙死的時候怨氣得多大，成為鬼魂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因為嵌合體惡靈的特殊性，他在成為鬼魂后也被吸收作為鬼魂的一員，但對于這只惡靈的憎恨，讓這位倒霉的中介即使被融合進來也要本能的和其作對。
“對于你的遭遇，我深表同情。”楊柳看著眼前充滿了憤怒又痛苦的腦袋，語氣誠懇，“所以，可以告訴我你現在想做的事情嗎？我或許可以幫你實現你的愿望。”
聽到楊柳的話，原本還在憤怒咆哮的惡靈的諸多腦袋齊齊停了下來，他們以非常不自然的姿態一起扭頭看向他。
“我要恢復曾經黑道的輝煌！”
“我要錢！我要錢！”
“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這棟樓是我的！”
“我要殺了那個賤人！”
……
雜亂的愿望被這些人頭從口中說出，那都是他們充滿了私欲的執念。
楊柳沒去管那些黑道的靈魂執念，而是定定的看著那個戴著眼鏡的腦袋。
“我想……我想……”
新人中介的腦袋和周圍那些黑道的靈魂相比顯得遲鈍了很多，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原本被憤怒和痛苦所掩蓋的眼神重新變得清明起來。
“我想……再見媽媽一面！”
聽到帶著哭腔的聲音說出自己的愿望，即便是楊柳也不由得有些錯愕。
看著已經淚流滿面，和周圍那些充滿了貪婪和兇惡面容完全不同的臉龐，楊柳原本掛著的禮節性微笑的緩緩褪去，表情變得鄭重起來。
“好！我接了！”
“吼！！！”
伴隨著中介腦袋的執念發生了改變，原本有著束縛能力的怨力繩索蕩然無存。
嵌合體惡靈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咆哮，它被楊柳的舉動所激怒，黑色的怨力如同火焰般暴漲。
執念的突然改變也讓新人中介腦袋的力量變得虛弱，很快就被其他的腦袋“淹沒”，排擠到惡靈的體內。
“閉嘴！”
楊柳表情冰冷的向前踏步，毫不猶豫的握緊拳頭，一拳捶在了惡靈上方最中央的腦袋上。
嘭！
惡靈龐大的身軀撞在墻壁上，震的旁邊的桌椅都跳動了一下。
沒有給他重振旗鼓的機會，楊柳毫不猶豫的大跨步走到它的面前，抬腳對著惡靈的胸口狠狠的踩去。
“嗷！”
就在被踩爆的一瞬間，惡靈扭曲的肢體紛紛轉向，密密麻麻的手臂擋在楊柳的腳掌前，勉強扛住了他這一腳。
“哦？還能反抗？”
楊柳嘴角勾起嘲諷的笑容，大腿再次用力，讓惡靈的手臂不斷下降。
“為什么……我死了，你還活著。”
“讓他死！”
“……殺了他！”
在楊柳恐怖力量的壓迫下，惡靈原本散亂的意志迅速整合，每個腦袋發出的聲音愈發趨近。
最終，十幾個腦袋發出了同樣的聲音：“殺了你！！”
楊柳感覺自己腳下一空，惡靈舍棄了幾根手臂作為代價從楊柳的踩踏中掙脫了出來。
“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
吼叫聲中，惡靈的靈體再次發生變化。
原本雜亂無章的肢體迅速整合，手臂和手臂連成一體，腿和腿湊在一塊，原本臃腫的身體快速拔高的同時再次變回人類的形狀。
聽著惡靈不斷的咆哮，楊柳伸出手指摳了摳耳朵：“好了好了，知道了，別嚎了，要不然鄰居真的要投訴了。”
“殺了你！”
靈體變化完成后已經接近三米的惡靈大吼了一聲，以夸張的姿態伸展手臂，一拳朝著楊柳轟了過來。
楊柳見狀不閃不避，面帶興奮的同樣一拳轟了過去。
一大一小拳頭撞在一起發出沉悶的響聲，吃虧的反而是體型更大的惡靈。
“好！再來！”
看著被自己擊退的惡靈，楊柳見獵心喜，甩了甩手臂重新捏緊雙拳，大跨步的朝著惡靈走了過去。
不愧是差點進入第三階段的惡靈，“手感”上比那些普通惡靈好太多了。
在剛才的對拼中吃了虧，當楊柳再次靠近時惡靈反而退縮了。
構成它的主體畢竟是一群前任黑道，而黑道這種東西聽起來好像很厲害，但本質上就是一群欺軟怕硬的家伙罷了。
惡靈很想逃，但逃不掉。
作為地縛靈，這棟房屋既是它的領域也是它的牢籠。
作為即將進入第三階段的惡靈，它在可以干涉物質的同時也失去了尋常惡靈可以融入物質的能力。
再次被窗戶旁無形的邊界彈回來后，看著一臉獰笑的朝著自己靠過來的楊柳，惡靈肩膀上那些聚在一起的頭顱齊齊發出了凄慘的叫聲：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