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吧？”

眾人心有余悸地看著倒在地上的向醫生。

他的身體一動不動，衣掛彎曲著插在胸口。

“可為什么還沒有廣播通知……”娃娃臉的聲音帶著顫抖，“我們不是完成任務了嗎？”

“咯……咯……咯！”

不等眾人緩過神來，向醫生那原本倒下的身體竟然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他就像被一股神秘力量強行拉起，身體以一種詭異的方式扭曲著。

宛若一個被亂線拉扯的……

傀儡！

向醫生緩緩站起，嘴里開始碎碎念著什么。

一串串晦澀難懂的咒語從他口中吐出。

眾人瞬間感覺一股無形的力量侵入自己的身體，像是無數根鋼針在體內亂刺，身體完全不受控制地抽搐、僵硬起來。

痛苦在每個人的臉上蔓延。

一片混亂中，沈確慌亂地看向妹妹。

只見沈瑤仿佛和眾人不在同一時空一般，不明所以地看著眾人，滿臉手足無措的樣子。

心中一陣安心，沈確眼前忽然出現一截繩子。

原來是娃娃臉不知何時從床底下找到一捆繩子。

只見她努力扯出一截放在沈確面前，很快便失去意識，暈倒在地。

沈確咬緊牙關，忍著鉆心的痛，挪動身體靠過去，一把拉過繩子。

隨后便猛地撲向向醫生。

劇痛讓她的身體搖搖欲墜，但動作依然迅速而果斷。

沈確用繩子一圈又一圈牢牢束縛住醫生的四肢。

長發女見狀也撲了上來，幫著沈確一起拉緊了繩子。

向醫生瘋狂掙扎著，嘴里的咒語未曾停止。

隨著咒語的加強，向醫生的頭發瞬間變白，嘴角緩緩開始滲著血。

沈確環視了四周，著實沒有找到趁手的東西，便脫下自己的襪子，塞進了向醫生的嘴里。

然而向醫生還是死命地扭動著，他的力量似乎越來越大，連那捆綁的繩子都有了松動的跡象。

一陣陣咒語下，沈確感覺意識逐漸飄遠。

這段時間的記憶如走馬燈一樣開始回放。

忽然，沈確捕捉到了一個片段。

一段悠遠而低沉的吟唱。

沈確強撐著身體，開口唱了出來。

隨著吟唱響起，向醫生的掙扎漸漸變得微弱。

他的眼神開始變得迷茫。

終于，撲通一聲倒在地上，沒了動靜。

.

冷風呼嘯著，晃得衛生所的窗子砰砰作響。

向醫生、護士、桃子被緊緊綁在了一起，仿佛買二送一的玩偶套裝。

謝知節緊了緊他們身上的繩子，壓實了嘴里的紗布。

好在用沈確的吟唱得以控制，否則不知道又會是怎樣狼狽不堪的場面。

回到觀察室，只見女孩們圍坐在暖爐旁，滿臉寫著疲憊。

一片寂靜中流轉著絕望的氣息。

眼看著就能完成任務了，卻不承想那個向醫生竟然也是傀儡。

如果他也是傀儡，那他是如何制造傀儡，又控制他們的？

最關鍵的是，向醫生他自己又是誰的傀儡呢？

“這個……從護士身上掉下來的。”

謝知節的聲音劃破了寧靜。

只見他手心向上，攤開的手掌里躺著一條項鏈。

沈確自然地接了過來，借著火光查看著。

那是個心形吊墜。

摁開卡扣，能看到里面還有個小照片。

笑容燦爛如花的女人，挽著表情略顯呆滯的男人。

是護士和向醫生。

“這和醫生辦公室里是同一張照片。”

長發女說著，身體向后靠去。

眼神里是止不住的失落。

線索似乎全斷了。

時間也只剩一天不到。

“我能看看嗎？”

娃娃臉從沈確手上小心翼翼地接過吊墜，細細打量著。

發現照片的一角微微翹起，泛著黃。

娃娃臉用小指輕輕摳起照片，看到了背后寫的字。

那字跡歪歪扭扭的，富滿童趣。

“樂萱的……攝？攝影作品……”

娃娃臉半瞇著眼，緊湊火光磕磕巴巴地讀了出來。

是個小孩子的字。

忽然，沈確眼神亮了起來。

她的心中出現了一個猜想。

她決定試一試。

沈確抬眼看向眾人，眼神里透露著堅定。

“配合我。”

.

冬日的深夜，像一塊沉重的黑幕，嚴嚴實實地籠罩著衛生所。

衛生所里一片漆黑，暖爐里的柴也早已燒干殆盡，只剩下一片冰冷的死寂。

處置室里三個傀儡被綁在一起。

他們靜靜地坐著，垂著頭一動不動，似乎陷入了沉睡。

忽然，在這片令人窒息的黑暗中，傳來了輕輕的腳步聲。

一個身影緩緩出現在衛生所的走廊。

一步一回頭地觀察著四周，每個動作都透著小心。

只見那身影小心翼翼地挪進處置室，眼睛緊緊盯著被綁著的傀儡。

身體向前微屈，伸出被凍青的雙手，準備給他們松綁。

“向樂萱。”

就在這時，清冷的女聲在身后響起。

緊接著，“啪”的一聲，燈被打開。

昏黃的燈光瞬間填滿了整個空間。

“向樂萱。”

沈確再次叫出了那個名字。

那身影微微一僵，原本伸向傀儡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

她緩緩抬起頭，轉身看向沈確。

蒼老干枯的臉上滿是錯愕、驚訝和慌亂。

“你……怎么會……我明明看到你們離開了。”

“你說他們嗎？”

沈確撇過頭看向身后，只見眾人從衛生所的后門走了進來。

沈瑤站定后定睛一看，認出了眼前的人。

“老奶奶？你怎么在這里？”

沈瑤驚喜著想要走上前去，卻被沈確伸手攔住。

微笑凝固在老奶奶的嘴角，垂著眸，不止地捏搓衣角。

“樂萱……”

沈確語氣溫柔著，仿佛在哄妹妹一般，低聲細語。

“你知道向醫生……你爸爸都做了什么，對不對？”

“我……”

老奶奶的聲音有些干澀。

眾人眼神緊盯著老奶奶。

若不是沈確解釋，很難相信眼前的老人竟是不過十來歲的女孩。

“你爸爸，用著你的‘精氣’，把你弄成這樣子還不夠，他還害了很多別的人。”

沈確的語氣中透著憐憫。

“不是的……”

“我們的同伴也被他傷害了，你自己看。”

向樂萱顫抖著雙眸，抬眼看向眼前的眾人。

臉上身上，各種傷痕，看著叫人心痛。

“不是這樣的……”

向樂萱滿是皺紋的眼角噙著淚，咬著嘴唇不讓眼淚流下來。

“我們也不想傷害他們……可是我們真的很害怕……”

沈確聲音哽咽著，在向樂萱清澈的眼神里看到了一抹糾結。

果然，沈確想得沒錯。

向樂萱是天真善良的。

以受害者的姿態，去刺激她的良知是最有效的。

“你愿意幫幫我們嗎？”

“我……”

“嗚……嗚……”

忽然，向樂萱的背后冒出一個黑影，陰森的氛圍籠罩在她的頭上。

只見向醫生不知何時掙脫了繩子，嘴里嗚嗚著站了起來。

護士和桃子也醒了過來，伴著嘎吱嘎吱的聲響，撐斷了繩子。

向醫生口中開始念念有詞，劇痛再次襲來。

或許是有其他傀儡的加持，沈確能明顯感覺那股力量比剛剛更加強大。任憑她意志再強，也仍難以抵擋這份痛苦。

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不斷滾落。

“向……樂萱……救救我們……”

沈確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從牙縫里艱難地擠出幾個字。

“老奶奶，你幫幫他們吧！”

沈瑤在一旁看得心急如焚。

雖說這些人跟自己非親非故，但危急時是沈確伸出援手，沈瑤做不到就這樣袖手旁觀。

“我……”

向樂萱渾身顫抖著，聲音帶著哭腔。

“我不要。”

“什么？”

沈瑤詫異地看著向樂萱。

“如果他們都變成傀儡，我……我就再也不會失去爸爸媽媽了……”

“你……”

又一陣疼痛如破浪般席卷而來，沈確疼得再也說不出任何話，身體不受控制地扭曲著。

此時，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

那聲音在這寒夜里顯得格外突兀，卻又像是黑暗中的一縷曙光。

眼睛里燃起希望，沈確強撐著向門口挪去。

吱呀一聲，門開了。

門外站著徐剛。

眼神中透著一股不自然的呆滯，抬手敲門的動作機械而僵硬。

而向后看去，是徐剛的母親、面熟的村民，和面生的村民們，村里近三分之一的人都在這里了。

他們的眼神同樣呆滯，身上散發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氣息。

沈確心中一涼，意識到了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