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精靈吉娜有些疑惑地撓著腦袋瓜,“我明明看得見你,卻感覺你好像不存在了一樣,好奇怪。”
“而且你剛剛臉上的笑容好奇怪,好像在說‘我什么都知道了’。”她模仿著羅夏說話的語氣,有些好奇,“你知道了什么?”
知道了什么?
這是一個有趣的問題。
羅夏想了想,認真地看向她,“吉娜,你是否有認真思考過術法的來源嗎?”
精靈吉娜愕然,“能有什么來源,我的術法能力都是機械女神冊封的。”
羅夏搖頭,“不,吉娜,術法的來源有很多,我們可以從自然領悟,可以從生活中領悟,可以從前人總結出來的書籍咒語中學會,甚至可以是強者的冊封賜予……”
“但倘若要真的徹底讓它綻放出真實的力量,就應該融入自我的意志!”
吉娜有些茫然,“這我知道啊,你在你的記事本里寫過,術法是自我意志和自然至理的結合。”
“不,你不理解。”羅夏認真地看著祂,“你的術法依然是來源于機械女神冊封,而不是來源于你自我意志所掌控的精靈靈力和神靈神力。”
“我想,這就是梅琳達修女所謂的,你并不能真實發揮自己力量的原因。”
“有趣的是……”
羅夏嘴角微微勾起,“老煙桿一樣正在走入這個狀況之中,不過她的問題是因為‘不死戀人’詛咒引起的,而你是真的意識不到這一點。”
精靈吉娜有些懵懂,說實在的,祂在成為精靈之前,其實就是個什么都不懂的農婦,她沒有那么聰明,只是茫然地看著羅夏,“那我要怎么做?”
羅夏認真地看著她,“要有自己的生活!而且是與術法無比契合的生活!倘若你發現你的術法和你的生活達不到契合,那么放棄那道術法的力量,或者改變你的生活!”
吉娜聽得一臉迷糊。
羅夏自顧地感嘆著,“我突然能理解那些強者為什么到處攪風攪雨了,經歷如此波瀾壯闊的人生,所學所用的術法又將強大到何等的程度呢。”
術法、自我意志、人生境遇,如此三者完美合為一體,也許就是機械女神和那些邪神們當年晉升神靈的道路啊。
自我意志是一種很私密的事情,羅夏不可能什么都跟精靈吉娜講。
這位精靈吉娜真的接觸起來,看起來真的有些愚鈍,但倘若就真的覺得祂是無害的,那么蠢的絕對是羅夏。
當然,吉娜是真的有些笨。
她連別人臉色都沒有辦法讀懂。
剛剛羅夏臉上的笑容,并非是什么‘我知道了一切’之類的,而是驚喜。
這份驚喜來源于荒野巨靈神啟迪力量帶來的對白光長河里的那些紋路的解讀能力。
借助這份啟迪能力去‘解析’這些紋路,如今面板上的信息已經非常多。
其中關于這道特殊的紋路它‘解析’出來的信息是:
——對過往生活未觸及領域的探索,豐富自身的靈魂。
這樣的提示,與自身領悟印證,讓羅夏知道自己的路子沒錯。
能說什么呢。
感謝荒野巨靈神吧。
如果有機會去到荒野巨靈神的神廟,他得給對方帶點祭祀品過去,在荒野傳說之中,這位神靈喜歡的是各種植物的種子、糧食、以及干凈泉水。
當然,還有一個令他有些疑惑的信息。
那是在啟迪之初就出現在面板上的信息。
——任務:從克索亞達山脈引出一條河流,橫貫荒原大地。
(ps:出現在第一章)
這個所謂的任務,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既沒有獎勵也沒有處罰,更沒有任何引導,時至今日,羅夏依然不知道這個所謂的‘克索亞達山脈’到底在哪里。
暫時將這個疑惑放置一旁,羅夏便開始思考著接下來的安排。
不知不覺中,他在山門庇護所這個紛亂的局勢里,竟然開始有了那么一丟丟的主動權,得好好思考怎么來切入其中。
想到這一點,他再度翻出那份組織架構資料仔細琢磨起來。
微風吹拂著紗簾蕩漾起伏,窗外的車水馬龍穿過綠化樹木隱隱約約傳到耳邊,不時有幾聲鳥叫,一切喧囂又靜謐。
隨著墻上那個精致小掛鐘發出一個清脆的叮當聲,一只金屬蜘蛛爬出來發出吱吱吱的詭異又清脆的叫聲,時間來到了下午4點。
丹尼爾推門而入。
他看起來很興奮,大步來到近前,“問清楚了,烏爾里希這個傻逼負責的是碼頭,這里面油水可大多了。”
羅夏點了點頭,示意著手中的資料,“是的,這里面有登記。”
丹尼爾抄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噸噸噸地干了個干凈,這才滿意地舒了口氣,指著窗外港口的方向,“但是你絕對不會知道,這個所謂的油水到底是什么,嘿嘿嘿……”
他的臉上泛起了一陣冷笑,“坎里斯家族等幾個家族,在他掩護下通過這個港口源源不斷往庇護所里送人進來!”
羅夏眉頭微挑,“人口販賣?”
丹尼爾靠近了些,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荒野上的流浪者營地太多了,少了幾個營地都不會有人察覺的。”
是的,羅夏知道荒野是什么樣的。人如蒲公英般隨風飄蕩,偶爾有個落腳點,風一來又無依無著地繼續飛揚起來。
他微微皺著眉頭,仔細思索著這里面的問題,陡然目光凌厲地看向丹尼爾,“我懷疑這里面有問題!”
“這肯定有問題啊!”丹尼爾聲音都變大了,一副‘你這不是廢話嘛’的表情,“羅夏,你想想自己怎么來到庇護所的,獻上了一尊精靈啊,可見教會和公爵府對庇護所人口管理的嚴苛!”
“可這些被擄掠來的人就這樣一批又一批地往庇護所里送!我們抓到了一條大魚了!咱們要立功了啊!”
羅夏搖了搖頭,“不,我的意思是說,這種不知道牽扯多少大人物和勢力的陰暗事情,竟然是你隨隨便便就能打聽到的……”
他抬起眼皮看向丹尼爾,“我懷疑是有人故意讓你和我知道這件事的!”
丹尼爾很不爽地拍著胸膛說著,“嘿,哥們,你不知道我費了多少功夫和人情,根本不是你所謂的隨隨便便好嗎,我……”
他說不出話來了,因為羅夏直勾勾地凝視著他。
最終他只能有些張口結舌地看著羅夏,“真的有問題?”
沒辦法。
想想羅夏進入庇護所之后接觸的都是些什么人物?
老煙桿、摩·山末、老尤金、梅琳達修女……
這一個個老銀幣天天謀劃著事情,很難讓他能用簡單的目光去看待一切。
羅夏手指頭輕輕敲著桌面思考著,“有人遞了條繩過來,倘若我們真的一把抓住,對方一定還會再出點力的……”
“這是個坑,極為危險的坑!”他看向丹尼爾,“但也是個機遇!”
“我們必須知道更多的情報,才能確定這個坑我們有沒有辦法跳過去,去采摘豐厚的果實!”
“我們需要知道那些被送進來的流浪者們最終都去了哪里!”
丹尼爾想插嘴來著,可他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要說什么,不由得有些沮喪地發現自己竟然已經開始拿不定主意,患得患失起來。
他看著侃侃而談的羅夏,突然發現這位來到庇護所沒多少天的荒野流浪者竟然就這樣坐上城防軍總督位置,也許依靠的并非幸運。
“如果是進入工業區當工人,那我們要知道這些工廠背后的貴族都是哪些,甚至背后的教會人員是哪些,誰會因此成為我們的敵人,誰會是我們的盟友。”
“當然,工業區需要更多的人這是最容易得到的猜想,倘若是流向某些貴族甚至是教會,因此牽涉到一些大人物……”
羅夏抬頭看向丹尼爾,“你覺得那些大人物會覺得,解決這個事情容易,還是解決我們容易?”
丹尼爾徹底愣住了。
他想了想,“那我回家問長輩們看看?”
羅夏輕輕放下資料,“不,我們先去找老尤金,他是我們的上司,這個流程不能搞錯。其次我們要去拜謁山門公爵,這是作為城防軍總督和副總督履職上任應該有的流程,畢竟我們名義上是他的屬下。最后才是去找我們各自的私人關系探查。”
“有這個流程嗎?”丹尼爾疑惑地喃喃著,臉上冒出一陣怒意,“山門公爵派遣我叔叔(斯通侯爵)去帆船公國因此害死了他,結果只會躲在公爵府里裝病不敢露頭,我憑什么還要去拜謁他,哼,我恨不得等他死了再去祭拜他!”
羅夏只是微笑地看著怨恨滿滿的丹尼爾,“就憑他可以一言而決誰是新的斯通侯爵,也可以出口否決掉你們侯爵府內部決定下來的爵位繼承者!”
啊這……
丹尼爾頓時面色漲得通紅,好半晌,才有些尷尬地輕聲說道,“咱們什么時候去?”
羅夏收拾著資料重新鎖回柜子里,用城防軍總督的身份牌施法加了道鎖,這才招呼著丹尼爾出門,“先看看老尤金怎么說,嘖,這件事可太有意思了。”
“一定很刺激!”
“啊?”丹尼爾表示不理解。
刺激?
羅夏就是這樣看待這件事的?
是的。
羅夏已經能感受到白光長河里那條紋路在蠢蠢欲動了,這說明他正走在正確的方向,哪怕前方危機四伏。
這就是對術法抽象解構的反向妙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