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日上三竿。

看廚房爐子旁還有幾塊煤球，鍋碗瓢盆洗一洗也能用。

熱一下昨晚剩的烤鴨，又把從家帶的玉米面做了兩碗粥。

“妮子你在家自己玩別亂跑知道了嗎？”郭富貴叮囑妹妹。

郭妮正趴在桌子上一張一張的擺弄著糖紙。

小家伙這幾個月就跟做夢一樣，以前鐵蛋有十幾張糖紙總喜歡在小伙伴面前炫耀，現在自己有三十多張不同的糖紙，等以后回來老家一定羨慕死鐵蛋。

“糖我放柜子里了，一天只能吃兩顆。”

看妹妹玩著糖紙不在意的點著頭，郭富貴裝作惡狠狠地威脅道：“我回來會數的，要是數不對我就打你屁股，用皮帶抽。”

郭妮聞言打了個激靈，趕緊不停點著小腦袋。

郭富貴想了想，又掏出2毛錢和一斤糧票。

“我晌午要是不回來你就自己去胡同口國營飯店吃碗面條。”

小家伙一看有零花錢了，笑嘻嘻的趕緊接住。

在老家平時能給個5分錢就不錯了，一下給2毛，這可是過年的待遇，四九城真是來對了。

安排妥當后，郭富貴才放心的出門。

由于已經過了上班點，院里沒有一個人影，出了胡同來到大馬路上打聽了一番，腿著走了半小時，郭富貴來到了傳說中的軋鋼廠。

此時的軋鋼廠已經經過兩次擴招，職工人數已經過萬了，氣派的大門旁釘著一木牌子---紅星軋鋼廠，門口站著四名真槍實彈的保衛員。

郭富貴掏出介紹信遞給一名保衛員。

對方接過一看笑道：“呦，來報道的，什么崗位呀，工人去勞資科，干部去人事科。”

郭富貴遞上一根提前買的大生產道：“我是采購員。”

那保衛員接過煙隨手別到耳朵上說：“軋鋼廠的采購員可不好干，看來同志你是個有本事的。”

“進門左轉，走200米就是一棟三層行政樓，人事科在二樓。”

“謝謝您了~”

“甭客氣！”

作為四九城有數的萬人大廠，占地近萬畝，廠區內生產區和生活區中間有門崗隔開。生活區有職工醫院、職工宿舍、育紅班、小學等等配套。

行政樓就在生產區和生活區相鄰的地方，上二樓后根據門牌找到了人事科。

門是開著的，里面桌子后面坐著兩個辦事員，有三個人在排隊等待，郭富貴老老實實的跟著排隊。

十幾分鐘后輪到郭富貴，遞上介紹信后，那個辦事員看了一遍。

“咦，郭富貴同志是吧。”

“李副廠長有過指示，讓你去食堂當采購員，不去采購科。”

郭富貴疑惑道：“這倆地方有區別嗎？”

辦事員意味深長的說：“如果是我，我選擇去食堂采購，而不是去采購科。”

想起大門口的保衛員也說采購員不好干，只能按下心中疑惑道：“那就食堂采購科吧。”

對方一番操作蓋章，又拿出一堆文件讓郭富貴簽字。郭富貴也懶得看，這年頭國企不是資本家，沒那么多牛馬條款，干凈利落的簽字按手印。

“下了樓往東一直走，走到頭，看見二食堂再往北，旁邊就是食堂主任的辦公室了。”

“讓他給你批條，你再去后勤窗口領證件和勞保用品。”

郭富貴拿著一張條子下了樓，走了快十分鐘看到二食堂。

傻柱正好從二食堂出來。

“嚯！這是誰?富貴同志，你怎么來我們軋鋼廠了。”

郭富貴甩了甩手里條子道：“我調入軋鋼廠上班了，采購員。”

何雨柱驚聲道：“兄弟你掉坑里了，軋鋼廠的采購員可干不掉呀。”

“怎么回事，細說一下。”郭富貴心里直突突。

“過來過來，我告訴你。”何雨柱拉著郭富貴來到二食堂門口臺階坐下。

“你當過采購員嗎？”

“我在老家就是采購員，怎么了？”

好為人師的何大廚清了清嗓子。

“咳咳，軋鋼廠采購科有三股，一共三十多個采購員，兩年前一個不剩全進去了，只剩一個副科長，現在是科長了。”

何雨柱小聲道：“聽說好多都吃了花生米了。”

“怎么回事？”

“手腳不干凈唄，那三年時黑市一斤棒子面都能賣幾塊錢，然后。。。你懂嗎？”

聽傻柱這么說郭富貴倒是長舒了一口氣，還以為什么呢，原來都是貪污腐敗進去了，該！

“柱子哥，謝謝你提醒我，不過我不是入職采購科，而是食堂的采購員。”

“嗐！你不早說。”

“食堂的事我門兒清，走！我帶你去。”

傻柱帶著郭富貴剛走兩步，又捂著肚子。

“哎，我忘了我是出來上廁所的，跟你扯半天快忍不住了。”

“你先等我從廁所回來。”

郭富貴想起電視劇中傻柱跟食堂主任不對付。

“不用了，柱子哥，你先去廁所吧，我自己進去就行了。”

“那你提我傻柱的名字，保管沒人敢欺負你。”

看著何雨柱狂奔的背影，郭富貴搖了搖頭。

“砰砰砰！”

“請進！”

牛大膽坐在辦公桌后愁眉苦臉的寫著東西，一抬頭看到郭富貴笑吟吟的站在門口。

“你小子，終于來了。”

牛大膽扔下鋼筆，幾步走到郭富貴跟前，關上門后拉著郭富貴坐到沙發上開始絮絮叨叨。

“你小子來也不提前跟我說一聲，李副廠長只跟我說你最近會過來，沒想到這么快。”

郭富貴抬頭打量了一圈道：“嚯，牛叔，都有專門的辦公室了，真當官了。”

牛大膽哈哈大笑著得意道：“那是，我現在可是1級辦事員，離副科只有一步之遙，管著軋鋼廠4個食堂50多號人。”

郭富貴拿出條子笑道：“那再加我一個。”

牛大膽接過條子一擺手道：“李副廠長早跟我說了，還讓你干老本行。”

兩人敘了一番舊，牛大膽點了一根煙抽上，又遞給郭富貴，郭富貴擺擺手表示不抽。

“哎，以前總盼著當官，可真當了官發現還不如當廚子自在。”

牛大膽開始唉聲嘆氣。

“這四九城的軋鋼廠跟咱們小地方真的不一樣，每天迎來送往的，還個個都是大人物，搞得我提心吊膽的。”

“牛叔，二食堂的何雨柱跟我住一院兒，他手藝怎么樣？”

“何雨柱？你說的是傻柱吧。”

“你也知道，你牛叔我只是七級炊事員，這個傻柱的水平我看不出來，只是感覺不比我師傅差。”牛大膽一臉的羨慕。

“這么厲害！”郭富貴可知道牛叔的師傅去世前都是四級炊事員了。

何雨柱大部分可是靠自學，能達到這個水平，怕是有什么神級廚藝天賦了吧。

“嗯，這個傻柱雖然是個混不吝，平時嘴碎的很，但是有什么接待任務讓他加班他也沒什么怨言。”

郭富貴撇撇嘴，心道每次都截胡肉菜往家帶，可不就沒怨言嘛。

不過也不能說什么對錯，這在這個年代是大家默認的規則。

領導們借用單位的食材開小灶，象征性的出點錢和糧票。

廚子下班時間義務給領導做飯，截留點飯菜就當工錢了。

領完勞保用品已經是中午了。

說實話這個年代的工廠福利是真的好，沒上班先發下個月工資，還發了工裝、飯盒、鞋子、手套、襪子、澡票、肥皂票等等一大堆。

換了飯票，郭富貴抱著東西來到二食堂，正好是11點半，工人大部隊還沒出車間。

郭富貴來到打菜窗口，上門小黑板上寫著三個菜，肉末粉絲、豆腐炒白菜、清炒土豆絲。

“吃什么？”一個30歲上下的女人拿著大勺問道。

用剛發的新飯盒隨意打了一葷一素和兩個白面饅頭，這些飯菜在外面買至少也要五毛，這邊只收了三毛五的飯票。

倒是沒看見傻柱，應該還在后廚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