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興醫院地下停車場,周心剛要打方向盤拐出去的時候,突然出現了一個高大身影,擋在他的車頭,幸虧周心反應夠敏捷,不然眼前這個男人就得被當場送進骨科了。
這個男人叫陳超勇,是市衛健委的科員,穿著一身黑色西裝,滿身肌肉,跟個職業保鏢似的,周心打從進德興醫院后經常和這個人打交道,似乎跟德興醫院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看到周心并沒有要下車的意思,陳超勇氣得只咬后槽牙,直接拉住了周心的車把手,不讓他走。
周心見狀只能無奈下車,問:“陳科,有什么事嗎,如果沒有的話,我要下班了,肚子都快餓死了。”
陳超勇質問道:“你們3床為什么掛著病號牌,病房里卻看不到病人呀,玩套保呢?”
3床?那不是阿水的病床嗎,要是讓這個家伙知道病人在住院期間丟失了,那就麻煩了。
周心搪塞道:“一個放起搏器的病人而已,每天晚上都會跟家屬在醫院花園散步了,放心,我們在陳科監督下,絕不會干那些違紀違法的事。”說完周心就趕緊上車,揮手跟陳超勇告別。
周心看了下時間,只剩下半多小時了,還要去接阿水媳婦,已經快來不及了開出市區后,他直接把油門踩到底了。
阿水的媳婦何秀英已經在村口焦急的等待著,看到周心的車后,激動到有些顫抖,周心把裝有十八萬的現金拿給了何秀英,看到她接過包后,周心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和我媳婦兒剛結婚不久,也沒存下多少錢,我們夫妻湊了十八萬,后來跟我一個好兄弟先拿了兩萬,剛好有二十萬。”
其實那十八萬有很多都是白羽的嫁妝首飾去抵押的錢,周心沒好意思說。
何秀英撲通一下,直接雙腿重重的跪在,周心趕緊將她攙扶起來。
上車后,何秀英把兩沓萬元整遞給了周心,說:“周醫生,這兩萬你還給你朋友吧,我這兩年靠著做手工也湊了兩萬來塊錢。”
她拿出了一捆零零散散的紙幣放到包里,這些錢肯定是她做手工小物件攢出來的,她還得養著兩個小孩呢,周心堅決不讓她自己那捆錢。
很快,他們就來到了后山的舊磚廠,這磚廠是建在山腰下,旁邊還有山澗,可以聽到嘩嘩流水聲。
舊磚廠已經廢用很久了,外面的路坑坑洼洼,車非常難開上去。
終于在8點55分趕到了,周心在分開之前,跟何秀英特別交代了,他會在舊磚廠門口等她,如果遇到了什么危險一定要給他撥打電話。
周心就這樣在外面靜靜地等著,現在錢已經到位了,照理說不會有什么其他變數才對,為什么心里會空空的,難不成阿水心臟病突然發作了?想到這里周心手臂汗毛都豎起來了。
這時,電話突然響了,聽到了何秀英的電話后,周心黑沉沉的眸子狠狠一瞇,頓時凌厲起來的眼角眉梢里透出疑惑來,他死死攥著手機,只猶豫了一瞬,豁出去似的點點頭,然后加大油門,直接沖進舊磚廠里。
下一秒,何秀英話沒說完,手機突然斷了線。
“喂?喂?——”周心愣了一下,他遲疑地把手機拿下來看了一眼,手機上的名字隨著手機斷線而由亮到滅,一陣惡寒從腳底躥起,這么熱的天,硬是逼得他生生打了個寒戰。
周心進入舊磚廠再沒能打通何秀英的電話,他的心臟怦怦狂跳,心頭不好的預感不受控制地飛快滋長,越發焦躁不安。
這時,后面突然亮如白晝,周心手心直接冒汗了,強烈的不安感籠罩在他的心頭。
“你來這里干嘛?”一個粗獷聲音吼道。
周心伸手擋住強光,看到了一個黑熊般身影,黑影緩緩走近。
終于看清楚了,原來是陳超勇。
周心松了口氣了,眉頭皺的更緊了,這家伙怎么陰魂不散,他降下車窗,說:“陳科,有什么指教嗎?”
兩人說話間,突然一女人喊叫聲響起。
是何秀英的聲音,周心立馬尋聲跑了過去,陳超勇緊跟其后。
距離何秀英的喊聲越來越近了。
周心和陳超勇走進了一個黑漆漆鍋爐房里,空氣中都是夾雜著鐵銹味的粉塵,手機打著燈,看到了何秀英緊緊的抱著阿水,眼淚嘩嘩往下掉。
砰
突然身后那扇鐵閘門直接被關上了。
兩人使勁撞,雖然那鐵閘門已經生銹不堪,但是非常厚重,任由陳超勇怎么撞都撞不開。
外面的人喊:“不用白費力氣了,牛來撞都撞不開的?”
周心喊道:“阿水媳婦按你們要求二十萬都帶來了,為什么不放人?”
門外這個男人穿著一身灰色工廠廠服戴著破舊車間帽,冷聲說道:“那二十萬已經讓上一個債主拿走了,現在想要我放人的話,讓阿水把欠我那十萬塊錢還給我,不然我就跟你們魚死網破,你也別想報警,你報警的話,我就把鍋爐房水閥打開,一個小時就能活活把你們淹死。”
周心小聲的問了阿水才知道,原來那個拿到二十萬的債主王木森已經跑了,在跑之前把他無償“轉讓”給新債主黃金土了,聽完周心的頭都大了,怎么綁架還有轉讓的。
陳超勇擦了擦額頭上豆大的汗滴,自己怎么突然就卷入了這場莫名其妙的綁架案里,喊道:“是這個什么阿水欠的錢,關我什么事,你放我出去。”
黃金土敲了敲鐵門,說:“我可管不了那么多,反正我今晚就要拿到十萬塊錢,不然天王老子來了也不好使,給你們五分鐘的時間,如果你們通知家人送錢過來,我就你們走,否則我就開始放水。”說完,男人的腳步聲越來越遠。
阿水滿臉驚詫看著周心,說:“周醫生,你怎么來了?”
周心趴下去聽著阿水的心率,很慢很慢,再拖下去,即使沒被淹死,阿水的心臟也會停搏。
陳超勇開始檢查四周,尋找可能的逃脫路線,鍋爐房內雖然昏暗,但周心注意到了角落里的一堆工具。他和陳超勇迅速地移動過去,開始尋找可能用來撬開門的工具。
經過一番努力,始終沒有辦法撬動門縫一絲一毫。
阿水突然呼呼大喘氣,聲音非常大,像是在拉風箱一樣。
五分鐘時間到了,黃金土回到了水泵房門口,揚言要放水淹死他們。
周心大喊:“快開門,阿水心臟病發作了。”
黃金土聽到周心的喊聲,心頭顫了一下,咬咬牙應道:“別想耍什么花樣,拿不出錢來還,大不了一起死。”
“騙你干什么,我是德興醫院的心外科醫生。”周心大喊。
德興醫院心外科?這不是小寶住院那個醫院嘛?黃金土心里琢磨著,問:“德興醫院心外科呀,那你是哪個醫生?”
周心如是說道:“周全的周,心臟的心。”
這個名字黃金土在醫院醫師介紹欄看到過,他小兒子小寶住院的時候也聽到其他病人家屬說過這個周心醫生。
黃金土反復確認后才相信周心的話,此時的阿水口唇已經變成茄紫色了,再這樣拖下去,十分鐘內就會休克甚至死亡。